領著孫副官去書房,兩人關起門來,密談了好一陣。白雪嵐聽完孫副官說經過,頷首道:「你做得很不錯,他這一手翻得厲害,就算我在那,也只能撤。他現在背後有洋人,栽贓是不管用的,有罪證政府也不敢抖出來。要再想狠一點的法子才行。」忽然眸光一厲,沉聲問:「兩份檔案上的日期,你都看清楚了?」孫副官點頭說:「都看清楚了,就是昨天。」白雪嵐問:「兩份都是?」孫副官肯定地說:「兩份都是。股份合同,還有入外國駐華總商會,都是同一天。」白雪嵐俊美的五官抽緊,臉色冷然,好像堅冰一樣。孫副官知道他想到什麼,躊躇了一會,低聲說:「總長,準備的事都是我親自辦的,絕沒有洩露的可能。」白雪嵐說:「我知道,不是你。」沉默一會,站起來,推開書房的門往外走。他朝著睡房的方向,開始緩緩走著,步伐卻越來越沉重,為了擺脫那腳鐐鎖住般的沉重,他的腳步變快起來。像急雨,像踏著憤怒的鼓點。帶著一股心底湧上來的怒氣,快步衝到睡房門前,伸手把虛掩的門猛然一推,木軸發出斷裂似的尖叫。宣懷風正被勒令躺在床上「養病」,聞聲下意識地坐起來,看清楚進來的是白雪嵐,鬆了一口氣,問:「誰的電話?接了這麼好一會。」白雪嵐來的時候步子很重,這時候,卻又異常地輕了,一步一步,像踩在雲上,虛虛浮浮。彷佛靠近他人生中最渴望的美夢。只是彼此間距離總是漂浮不定,忽遠忽近,有時候以為很遠,但一下子就拉近了,近到貼著心。你正以為貼著心,彼此如水晶一樣清澈透明,一覽無遺了,又猛然察覺,並非什麼都是透明的。總有霧。總有看不見的牆。想靠近的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艱難。好不容易,他走到床前,如往常那樣在床邊坐下,抬手撫摸宣懷風的額頭。宣懷風說:「都探了多少次熱了,和你說一萬遍,沒有發燒。」白雪嵐笑了笑,問他,「你昨天和林奇駿見了面嗎?」像問天氣好壞一樣的安然語氣,宣懷風卻無來由地渾身一冷,打了個寒顫。《金玉王朝白雪嵐的氣勢,一向是內斂而驚人的。那是一把開過鋒,喝過血的刀,平日藏在嵌了寶石的華麗刀鞘裡,不動聲色,只有懂的人才知道微不足道的暗光一掠,何等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