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那一定會美麗健康聰明的孩子,人,其實可以為自己作主。人,其實可以愜意地哭,大聲地笑。人,其實不但可以有理,還可以有情。&ldo;誰註定要和誰一輩子守在一起呢?你說的對。&rdo;&ldo;傷了心就是傷了心,說幾句大局的道理,傷口就能癒合嗎?&rdo;&ldo;不能。&rdo;不能的。東林軍逼近的那日,何俠啟程離開都城的那日,白娉婷與醉菊擁抱在一起,放聲大哭。這是來到雲常後的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哭泣,讓淚水痛快地從心裡淌洩出來。冬日的豔陽推開左右的雲層,也毫無保留地將光芒撒在她們身上。它明白,這兩個弱小的女人,太需要力量。&ldo;我們一定要逃出去。&rdo;&ldo;嗯,一定。&rdo;堅決地默默點頭,堅強的日光。娉婷抹乾臉上的淚水,重新站起來,站得比原來更筆直,在陽光照耀下,恍如一尊流逸著五彩光芒的玉像。她有力量,她的力量就在腹中。有這個小小生命在,白娉婷不再纖柔無力。她挺直腰桿,穩穩地站起來。門外侍從們的高聲呼叫,恰好在這個時候傳來。&ldo;耀天公主殿下‐‐駕到!&rdo;醉菊猛然站起來,與娉婷交換一下眼神。&ldo;來得好快。&rdo;娉婷抿唇不語,半晌方淡淡道:&ldo;早晚要來的,不迎也得迎。&rdo;和醉菊一道,剛出了屋門,已經看見耀天被侍女們眾星捧月般的身影正朝這邊過來,便停住腳步,低頭行禮。耀天下了決心,剛跨入駙馬府,立即問明娉婷所在,一言不發,匆匆而來。過了後花園,遠遠看見娉婷低頭行禮,心裡一凜,反而放慢了腳步,在遠處仔細打量了那單薄身影一番,才嫋嫋而至,在娉婷面前從容停下。&ldo;公主殿下。&rdo;娉婷輕輕道。居高臨下,只能看見白娉婷低垂的頸項,白膩光滑。此女雖不貌美,卻另有動人處。耀天靜靜看了片刻,才隨口道:&ldo;免禮吧。駙馬臨行前再三囑咐我看顧你,特此來看看。&rdo;邊說著邊跨入屋中,烏黑的眸子四周打了個轉。屋中佈置華美,一物一器都是精緻貨色,儼然是府中主母寢房的架勢。耀天選了一張近窗的椅子坐了,吩咐道:&ldo;你也坐吧。&rdo;接過醉菊獻上的熱茶,視線落到簾內的古琴上,啜了一口茶。娉婷和醉菊知道大事將來,不動聲色,只一味表現得恭敬些,乖巧地不作聲。耀天瞧夠了那琴,才看向娉婷,露山一絲溫柔的笑容:&ldo;那日遇上你病了,走得匆忙,只聽了曲兒,卻未聊上幾句。你在這裡過得好嗎?缺點什麼沒有?&rdo;&ldo;都好。&rdo;&ldo;那……&rdo;耀天打量娉婷的臉色,笑問:&ldo;想家嗎?&rdo;此話問得蹊蹺,語氣也古怪得很。醉菊心中一動,露出訝色。娉婷心中也是大奇,她只道耀天會在何俠離開後,想個名目讓她去到王宮,或者別的讓何俠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囚禁的地方不是駙馬府,看守的人不知道她的厲害,定會放鬆警惕,那時候要逃不再那麼難。可現在聽耀天的話,卻全然和設想的不同。瞬間千百個念頭閃過腦海,娉婷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波瀾,輕聲答道:&ldo;娉婷是孤女,哪有什麼家?&rdo;耀天還是笑著:&ldo;那把駙馬府當成你的家,不就挺好嗎?&rdo;此話裡面的意思,細想更是詭異。娉婷聽在耳裡,心裡尋找到一種幾乎不可能的假設,不敢置信地猛然抬頭,大膽地直接迎上耀天笑吟吟的視線,兩人都是玲瓏剔透的心肝,電光火石間,已經知道對方心意。耀天有放她離去的打算。怎麼可能?但此刻已不容多想,時不待我,機不再來。娉婷暗中一咬牙,從座椅上站起,不由分說對耀天行個大禮,俯跪道:&ldo;請公主為娉婷作主!&rdo;耀天端坐在椅上,悠悠問:&ldo;為你做什麼主?駙馬待你不好?&rdo;&ldo;少爺待娉婷極好,只是少爺雖然疼惜娉婷,卻不知道娉婷的心意。&rdo;&ldo;你的心意?&rdo;&ldo;娉婷……一直渴望著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受世俗羈絆。&rdo;娉婷仰頭,悽然道:&ldo;駙馬府樣樣周到,可高牆碧瓦,錦繡羅衣,在娉婷看來,不啻囚籠。&rdo;曜天蹙眉問:&ldo;你想離開?&rdo;&ldo;是,求公主成全。&rdo;&ldo;你是駙馬極看重的人,我要是讓你走了,待駙馬回來,又怎麼交代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