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菊道：&ldo;覺得累就再睡一會吧，反正也沒什麼事。我叫廚房今天熬紅豆粥，爐上燉著，一醒就叫他們端過來。&rdo;娉婷搖搖頭。醉菊剛放下梳子，娉婷對著銅鏡看了看，便站了起來，掀簾子出門。醉菊連忙跟了出去，見娉婷進了側屋，不一會端著昨日要埋的梅花花瓣罈子出來。&ldo;讓我來端。&rdo;娉婷側身讓過醉菊的雙手，仍是搖了搖頭，默默端著罈子走下階梯。走到昨日紅薔掃了雪的角落。那裡雖沒有多少積雪，但過了一夜，已多了一層薄霜。娉婷放下罈子，拿掃帚親自掃了一遍，又去取鏟子。醉菊見她那模樣，不聲不響的，倒覺得有些怕了，不敢輕易作聲，只好站在旁邊看，叮囑道：&ldo;小心，別閃著腰。&rdo;娉婷也不蠻來，用鏟子一點一點挖著，最靠近地面的土是凍得最結實的，上面一層去後，下面越來越鬆軟，好挖了許多。好半天，一個小坑漸漸成形，娉婷額頭上已鋪了密密一層細珠，兩頰多了幾分血色。她也不急，放下鏟子，靜靜歇了一會，待呼吸平緩了，才端起一旁的罈子，在土坑正中端端正正放了，左瞅右瞅好半晌，似乎才感到滿意，也不嫌髒，親自用手捧了泥，將罈子重新埋起來。做好這件大功夫，娉婷長長撥出口氣，抬起頭來，對站在旁邊的醉菊嫣然一笑：&ldo;只差在上面燒火燻了。&rdo;眸子黑白分明，笑意在瞳中浪花般輕湧，溫柔四濺。醉菊不知為何，竟心裡一頓，鼻頭酸氣直冒，幾乎失聲哭了出來，連忙轉身揉揉眼睛，打著精神應道：&ldo;好，我這就去拿柴火。&rdo;從廚房裡弄了乾柴，喚來紅薔，將柴堆在填平的新土上面，引了火種。不一會，乾柴燃燒時剝離的劈里啪啦聲響起，紅紅火光在雪中搖曳，印得三人臉頰殷紅一片，暖烘烘的。娉婷出了一身汗，精神彷佛好了許多，柔柔地望著火光，又忽道：&ldo;橫豎已經生了火，可不要乾站著。問廚房要一些肉和鹽來，我們烤肉吃吧。&rdo;紅薔雖為外面的圍兵心驚膽戰，但也明白苦中作樂的道理，應道：&ldo;我去拿吧。&rdo;不一會，雙手提著一個重重的籃子，咯吱咯吱地踩著雪回來。&ldo;豬裡脊，雞翅膀，洗乾淨的鴨腿，兩條去了腸和頭的晉魚，不知道姑娘愛烤什麼，我叫廚房的大娘都準備了一點。&rdo;紅薔放下籃子，在雪地上鋪了一塊大藍布，一樣樣放出來：&ldo;鹽和五香粉也帶過來了。大娘們還說，單吃烤的太乾了，廚房有熬好的湯，一會給我們送過來。&rdo;娉婷鼓掌道：&ldo;好紅薔，想得周到，要我是將軍，怎麼也封你一個後勤將官。&rdo;她坐在石凳上，肩上已經多了一件厚披肩，是醉菊生怕她著涼，趁紅薔去廚房的時候回屋裡取出來的。紅薔見娉婷笑意盈盈，不禁也將心懷放開了點，笑道：&ldo;還不止這些。大娘們說，烤肉可不能用手拿著烤，要有東西串著，我就又取了幾支細鐵條過來。&rdo;一邊低頭掏，果然從籃子最下面掏出幾條細鐵條，洗得乾乾淨淨，一端還新纏了紗布。 各色齊備，三人圍著火堆坐下，齊齊享受這冬日的燒烤。手持細鐵絲，將肉片或者魚串在上面，放到火堆上方，就著紅色的火焰慢慢烤著，又新鮮又有趣，倒真的越玩越有興致。&ldo;我爹爹是獵戶，小時候帶我上山打獵，也這樣玩過幾次。&rdo;紅薔看起來真的挺有經驗，旋轉著手中的細鐵絲，又嘆道：&ldo;進了鎮北王府之後，就再沒有這樣的時候了。&rdo;&ldo;怎麼進了王府呢？王爺買了你？&rdo;紅薔連連搖頭：&ldo;鎮北王府還用得著買人？吃喝不愁，少捱打，主子又是咱們王爺，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進來。要跟著我爹，打到東西的時候吃個半飽，打不到東西就餓上一頓，過得更苦。我算命好，總算擠了進來，還能不時有點東西央人帶出去給我爹。&rdo;醉菊還是第一次聽紅薔說起這些，不由問：&ldo;你到了這偏僻地方，不想念你爹嗎？&rdo;&ldo;怎麼不想？可惜我爹沒福，我進王府才三年他就病死了。王爺離開都城時遣散家人，看我可憐沒地方去，又留下了。&rdo;醉菊這才明白，為何別院中年輕侍女少，大娘倒極多，看來都是王府裡的老人，遣散了也沒地方去。她烤的是鴨腿，肉厚，很不易熟，只能耐心地耗著，目光落到娉婷身上，又叮囑道：&ldo;這火紅得晃眼，吃烤食會上火的，對身體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