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獨立的背影,即將擁有這一片大奸河山,從此千秋萬世,被後人傳頌他的名字。飛照行不敢大意,走過去站定了,恭聲道:&ldo;稟報小敬安王,末將已將樂狄樂震兩人的首級帶回來了。&rdo;何俠早知道他來了,轉身打量他一眼,笑道:&ldo;辛苦了。你做得很好,我已經準備了賞賜,來啊,念。&rdo;一名侍衛走上來,開啟手裡的卷子,一項項念下來,果然賞賜不少。飛照行跟著樂震,從前也常出入歸樂王宮的,聽那賞賜裡面,竟有好幾樣是歸樂大王也捨不得送人的珍寶。何俠挑了主位坐了下來,臉上淡淡的,似乎在笑,眼裡笑意卻又不是很濃,看不出個究竟。飛照行等那侍衛唸完了,行禮謝了賞賜:&ldo;末將都是託小敬安王的福氣才打了一場不丟臉的仗,不敢收那麼多賞賜。&rdo;小心地問:&ldo;樂狄和樂震的首級,小敬安王尚未過目,是否……&rdo;&ldo;不必了。&rdo;何俠搖頭:&ldo;我還信不過你嗎?&rdo;兩名美豔的侍女捧上熱茶,分別奉給何俠和飛照行。飛照行謝了何俠,雙手接了,茶碗晶瑩透亮,一看就知道是難得的珍品,但在這片荒蕪的王府裡,又顯得格格不入。何俠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啜了一口熱茶:&ldo;我曾經在這裡披滿了綵綢,擺滿了精緻的傢俱,卻不能使這裡恢復一點一絲的生機。我也曾經命人重新修理這裡頹倒的牆,但一動工,我又下命停了。你知道為什麼嗎?&rdo;飛照行放下茶碗,坐端正了,才謹慎地回答:&ldo;昔日的敬安王府就是昔日的敬安王府,再怎麼重修,過去的還是回不來了。&rdo;何俠薄薄的唇動了動,似乎揚了一個笑,但很快又消逝了:&ldo;不錯,失去的永遠都失去了。為什麼人在取捨的時候,總是想不清楚這點?我真的很後悔。&rdo;他的眉目之間,居然隱隱顯出一股極痛的神色來。飛照行沒想到何俠會忽然和他說這些掏心的話,既受寵若驚,又不敢胡亂應答。何俠在他心目中是難得的梟雄,這種人喜怒無常,善於把心事藏在深處,應該最忌諱別人瞭解他們。飛照行低著頭把茶碗重新捧起來,小飲了一口,假裝在潤嗓子。&ldo;我誅殺了何肅一門。&rdo;何俠忽問:&ldo;你知道外面的閒言了嗎?&rdo;飛照行點頭道:&ldo;已經聽說了,那些謠言也聽了一點。&rdo;&ldo;你怎麼看?&rdo;&ldo;亡國的王族,不過是螻蟻罷了。小敬安王富擁天下,殺幾隻螻蟻,又有什麼?&rdo;&ldo;我也不必瞞你。&rdo;何俠瞅著他,又是微微一笑:&ldo;外面的閒語倒也沒說錯,何肅並沒有在投降後夥同王后刺殺我,我是無故將他們一家三口殺死的。&rdo;飛照行一愕,正不知如何答話,何俠已經換了個話題:&ldo;商祿將軍戰死了,永昌軍現在由誰掌管?&rdo;飛照行道:&ldo;戰場上失了主帥,只能臨機決斷,暫時由末將掌管。&rdo;何俠不在意地道:&ldo;冬灼也大了,該給他歷練的機會,現在雲常都城局勢穩定了,我正要調他出來在沙場上學一些本領。永昌軍就給他管著吧,你下去之後,交割一下。&rdo;飛照行應了一聲。不知為何,何俠今日感觸特別多。他嘆了一口氣,從椅上站了起來,道:&ldo;你來,隨我到處走走。&rdo;飛照行跟著他,在敬安王府裡面緩緩步行。庭院已經完全荒廢了,池塘面上滿是浮萍,偶爾突出氣泡,在水裡簌簌一現的,不是五顏六色的錦鯉,倒像是灰黑色的小小的野魚,也不知道怎麼到了這池塘。蟲豸在草中一遞一聲地叫著。他們踏著深一步淺一步的草,一前一後走著。何俠走了許久,忽然作聲:&ldo;沒想到這麼快,連歸樂也亡了。&rdo;語氣裡竟有不少感慨。飛照行暗奇,他得到了天下,反而比原先更不快活。偷偷瞧他的背影,挺挺直直,宛如一條被繃緊的弦。也許是再沒有足以與何俠抗衡的大軍存在,飛照行這次重見何俠,總覺得比往日生疏上十倍。至高無上的威嚴,大概未登位已散發出來了。&ldo;最後的歸樂大軍被消滅,四國已經可以大統,我打算下正式的詔令,以小敬安王的名義,建立新國,定國號為敬安。&rdo;飛照行躊躇了一下,試探著勸道:&ldo;建立新國固然重要,但現在楚北捷的事還未了,這是否……&rdo;&ldo;不用擔心。楚北捷就算有十倍的本領,也不能以一抵我數十萬大軍。光桿的將軍,何足畏懼?&rdo;何俠冷笑道:&ldo;待我登基之後,名份確立。他就不再是東林的鎮北王,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