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充滿了不安。禍事將臨,東凡未必可以逃過這場劫難。但我相信,鳴王一定能保護大王。為了大王,鳴王一定要平平安安。這最後幾天,我會用剩下的壽命,為鳴王養回已經損耗的元氣。」「不!」鳳鳴退後一步,瞪大眼睛看著鹿丹,搖頭道:「我不要!不許你這樣做。」他隱隱知道鹿丹的話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因為從阿曼江戰役之後,他的身體確實在慢慢虛弱。因此容恬才對他每次小小的感冒咳嗽大驚小怪,動不動就禁足。可這並不表示他能心安理得地用別人珍貴的生命來修補自己的元氣。鹿丹張嘴欲言,卻似乎不禁冷風,猛然咳嗽了好一陣才停下,緩緩抬頭看向瞪大眼睛幾乎無法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鳳鳴,輕笑道:「鳴王有什麼能力阻止我這樣做呢?這裡是東凡王宮,我又可以隔牆施法。鳴王別忘記了,你剛剛才在我的宮殿中用過茶點,茶點中早已放下施法的媒介,不過這次不是鮮血罷了。」鳳鳴愕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鹿丹笑了,輕輕靠近鳳鳴,在幾乎鼻子碰上鼻子的地方停下:「我要你,永遠還不了我這份人情。」天地蒼白一片,美如神詆的容顏近在眼前,鳳鳴渾身一陣冰冷。鹿丹的智慧到底有多深?也許他真的現在還不知道鳳鳴在隱瞞什麼,但冥冥中,他已經為心愛的情人做好了將來出現最壞情況的打算。假如鹿丹為鳳鳴犧牲了最後的珍貴的日子,假如平昔出現大亂,假如西雷軍真的忽然兵臨城下,假如容恬的計劃成功甚至佔領了東凡,那至少鳳鳴會不惜犧牲生命保護東凡王。他凝視鹿丹似笑非笑的美眸,良久才找回呼吸的能力,猛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讓肺部瞬間感受冬天的冷冽,低聲問道:「值得嗎?」鹿丹臉上笑容更盛,忽然長身而起,悠閒地遠眺天地宮正對著的一片被冰雪覆蓋的松林,口中說道:「鳴王知道什麼是大勢嗎?如大船在急流上行走而沒有可以控制方向的船舵,船上的人就算聰慧到可以計算出大船會在哪一刻撞上礁石沉沒,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扭轉局面,只能眼睜睜看著大船走向毀滅。一個人就算再厲害,也無法獨自左右天下大勢。因為人力始終是有限的。」他轉頭看著鳳鳴,嘆道:「東凡正在急流上行走,而船舵正被幾個不齊心的人一起控制著,如果船舵的控制權能完全落在一個人手裡,也許東凡就能存活得更久一點。要奪取船舵的控制權並不容易,大王需要人幫他。但我更擔心的是――在急流中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敵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射向鳳鳴。鳳鳴被他銳利的目光刺得脊樑一陣發寒。馬蹄聲忽起,數騎從遠而近,踏破天地宮前的肅靜。一名侍衛翻身下馬,沉聲道:「軍務會議緊急召集,軍令司有請鳴王。」鳳鳴尚未從鹿丹所給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已被簇擁上馬,策奔而去。鹿丹站在原地,看鳳鳴的背影遠遠變小。趕到軍務議廳外,金鼓剛敲到二十一下。鳳鳴心道:難道容恬的摩爾斯密碼又來了?這麼頻繁,他也不怕軍亭看出破綻。鳳鳴匆匆入內,恐怕他又是最晚到的一個。蒼顏臉色沉重,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和鳳鳴打個招呼,道:「已經派人請過孫子大師,大師說她不想心煩,不願過來。」鳳鳴早聽太后說了,略點了點頭:「師父是修行的人,本來就是不喜歡參與這些事。」坐回自己那和軍青剛好相對的顯眼位置上。簾門被掀,冷風逸入,一名將領這時候滿身風霜的進來,向中央的軍青行禮,高聲稟報:「軍令司大人,各部精兵正緊急召回,除了在邊境把守的第九軍和第十一軍外,其他在都城附近的精銳部隊今晚就能趕回。」軍青點頭,令他退下,向邪光道:「你說一下情況。」眾人都知道要開始公佈軍情,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如此緊急召集他們來此,都屏息等待。邪光走到中央,掃了四周眾人一圈,才臉色陰沉地道:「就在不久之前,我奉軍令司之命領第二軍圍剿城南伏兵。不料敵人早已知道我們的蹤跡,圍剿不但不成功,我軍還中了他們設定的諸般陷阱,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