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飴糖，來做你娘子的，可好？]一句話，十二個字，很簡單明瞭。那時，他雖是懵懂小兒，卻也知何謂娘子。而且，他一直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了飴糖很久很久。他還記得當時他的答案。[好啊。]兩個字，簡單的兩個字就讓飴糖笑顏如花。抬眼看向思緒飄遠的李尋歡，飴糖十指輕按在弦上，一曲婉轉直落，空留一室餘音。剛起身，碧玉便端著一碗薑湯入內，將薑湯放在桌上，碧玉低著頭走出房內。來到桌前，端起薑湯，飴糖輕聲道：&ldo;來，喝碗薑湯驅驅寒。&rdo;看著他，飴糖走過去將青瓷碗遞到他唇邊，道：&ldo;不燙了。&rdo;張開嘴，薑湯辛辣中帶點清甜，入口後便覺身子暖乎乎的。伸手已衣袖當絹帕來擦拭他的嘴角，飴糖朝外頭又道：&ldo;為大人更衣沐浴。&rdo;&ldo;是，姑娘。&rdo;碧嵐碧玉在外頭應了聲。靜靜地任由飴糖和碧嵐碧玉倆丫頭寬衣沐浴，水汽氤氳在室內，與檀香的香氣融合，有點讓人昏昏谷欠睡。用浸了水的皂莢搓揉一番，待起了泡將那些皂液撥抹在李尋歡的發上，輕柔地替他洗著過長的烏髮，而後又拿了條巾子，沾了些皂液搓揉著替他擦拭起後背來。在李尋歡這一世的生母張玉娘逝世後，她就一直陪在他身邊，從未離開過。六歲初見，十歲再遇，到如今他已二十五歲。時間真的很快，瞧，一晃眼曾經的稚稚小童已是身姿玉立的青年了。以往，伺候他入浴的都是張玉娘，或是乳孃和丫鬟。現在，伺候他入浴的倒是換成了她。在上一世時，她也是經常伺候著的，誰讓這些都是習慣呢？&ldo;飴糖。&rdo;&ldo;嗯？&rdo;&ldo;大夫人讓我娶她妹妹的女兒。&rdo;一句話，平淡冷靜，不帶絲毫感情。擦拭後背的手一頓，很快她接著擦，道：&ldo;你可喜歡她？&rdo;閉了閉眼，李尋歡冷笑一聲，道：&ldo;除了你，我誰也不要。&rdo;他說，聲音鏗鏘有力，這是他對飴糖的承諾，一世不變。&ldo;不喜歡就拒絕了唄，難不成他們還能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不成？&rdo;轉過身來，水聲嘩啦，伸手握住飴糖的，李尋歡認真地看著她，道：&ldo;明日，我就去跟皇上說一聲，讓我辭官回鄉。這官位誰想要誰要，我已厭了，倦了。&rdo;&ldo;那離開後，我們去哪兒呢？&rdo;&ldo;飴糖想去哪兒？&rdo;&ldo;回那兒吧，梅落小築本就是你爹送於你孃親的，現在那裡也是你的地方，我們回那兒，好不好？&rdo;遊走萬里千山好像還早了些，飴糖想先陪李尋歡回他這一世的故居，對他來說，那裡才是他的家。&ldo;好。&rdo;李尋歡點頭應道。輕笑一聲，飴糖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推了推李尋歡，道：&ldo;轉過去，還沒洗完呢。&rdo;說著，讓李尋歡硬轉回去，自己則繼續替他擦背。洗了好一會兒，飴糖拿起邊上乾淨的巾子，道：&ldo;好了。&rdo;洗完，李尋歡也毫不遮掩地從浴桶裡站了起來，一身肌膚白皙光滑，身體線條結束，那雙好看的眼睛帶著一絲氤氳之氣，配著被水汽蒸騰過的紅潤面頰，當真像是一副出水芙蓉的美人圖。&ldo;飴糖，以前……在沒遇上我之前，你替誰洗過嗎？&rdo;他一直想問，卻始終沒有問出口，如今，他還是忍不住問了。&ldo;除了你，我沒給過任何人洗澡。&rdo;飴糖給李尋歡洗了一輩子，加上這輩子，她除了李尋歡外，不會幫任何洗，哦，除了她自己外。&ldo;不對，我自己給自己洗也該算一個。&rdo;邊說，邊拿巾子給他一包，然後讓李尋歡跨出浴桶。裹著不大的巾子，李尋歡來到床前坐下，道：&ldo;飴糖，為什麼你總是叫我小李子呢？我不姓李，名字中也沒李字。&rdo;&ldo;你不喜歡？&rdo;飴糖問道。李尋歡搖了搖頭，道：&ldo;沒，我很喜歡你這樣叫我，就好像上輩子你也是這麼叫過我的。&rdo;李尋歡一直有種感覺，那就是自己認識飴糖已經很久了。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是那麼熟悉，熟悉到李尋歡覺得她就是這樣的。替他換上絲質的睡衣，飴糖喚人進來將浴桶抬了出去。房裡的水汽在房門開啟的一瞬，散去了不少，飴糖用一條幹的巾子擦拭著李尋歡的長髮，道：&ldo;明兒個，你當真要去跟聖上說那麼糟心的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