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從記事起就和外婆住在鄉下生活,雖說日子清減,現在想來那時小姑娘最開心的時候了,畢竟不會飢一頓飽一頓的。”
“若是一直都能這樣小姑娘也是很開心的,可是在小姑娘四歲那年,小姑娘素未謀面的父母出現了。”
說到這葉依依轉頭看向楊洛柳,明明是笑的,可楊洛柳卻從那雙眼底看出了無盡的悲傷。
只聽葉依依轉過來開口。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我為什麼用素未謀面這個成語?你是不是覺得我用錯了?可是不是的,沒有用錯,一點都沒有用錯,從小姑娘記事起,屬於‘父母’的畫面就是空白的,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父母’,甚至她連自己有沒有父母都不知道,當村里人嘲笑小姑娘是撿來的,是沒有父母的怪物時,小姑娘連反駁都沒有辦法反駁,因為她真的沒有‘父母’。”
葉依依說的平靜,甚至語氣裡透著釋然,但那雙眼中的悲傷卻騙不了任何人。
似乎楊洛柳心疼的目光太過明顯,葉依依對著楊洛柳牽強的笑了笑開口。
“不好意思,偏題了。”
說完也不等楊洛柳說什麼直接轉了腦袋,繼續看著遠處連綿的山巒才緩緩開口。
“第一次見到父母時小姑娘十分的歡喜,他們的出現讓小姑娘有了可以反駁他人的底氣,她終於可以說‘我不是野種、怪物,我有爸媽的。’尤其是父母終於打算帶小姑娘走了。”
“你都不知道當時小姑娘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有多開心,父母終於想起她來了,可惜啊,那時候小姑娘還小,她又怎麼會懂,若是他們真的喜歡小姑娘,又何至於丟下她這麼多年不聞不問呢?”
“可能是懂的,只是她太想要父母了,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野種。”
許是天台上的風太大了,原本止住的淚水又毫無徵兆的從臉頰上滑落,再開口聲音也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哽咽。
“其實小姑娘也是有幻想的,她幻想著父母帶她回去後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只是可惜,她父母帶她回去,只不過是因為母親懷孕想要一個免費的保姆罷了,一個才四歲的小孩啊。”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洗衣做飯,基本上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都落在小姑娘身上了,明明到了去幼兒園的日子了,可她卻被關在家中,連自由都失去了。”
“那時候最清閒的日子竟然是被關在房間,透過防盜網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當時的她做夢都想出去,都想離開那個囚籠一般的房子,可是沒有人能拯救她。”
“直到一年後弟弟的出生,小姑娘的地獄終於來了,只要弟弟哭了,等待小姑娘的就是打罵,久而久之小姑娘都習慣了,可若只是這樣,小姑娘大概也能長大的,可是你知道那對父母幹了什麼嗎?”
身邊的楊洛柳沒有回答,也沒有辦法回答,她能做的就只是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
此刻的楊洛柳心中升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痛恨自己。
為何當時不能出現在葉依依面前,也痛恨現在這個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
葉依依不懂楊洛柳現在的心情,也沒有要楊洛柳回答,
在說完這話後就直接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直到小姑娘要上一年級的時候他們開始嫌煩了,又想將小姑娘丟回鄉下,可是鄉下的外婆早就沒了,爺爺奶奶也嫌棄小姑娘,不過一瞬間,小姑娘就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推過來推過去,誰都不願意接受。”
“丟又不敢丟,給人別人也都不要,因為都有自己的心肝寶貝了,那時候的小姑娘就是個累贅,日子也越發難過了起來,只要夫妻兩一不順心就拿小姑娘出氣,明明都已經是法治社會了,怎麼還會這樣。”
說完這話葉依依反倒輕笑了一聲,不知道在笑什麼,只是那聲笑透著股無奈和傷心。
這一聲笑讓楊洛柳瞬間握緊了拳頭,想要說些什麼,但話都到了嘴邊卻不敢說出來。
她從來都不知道,看著開朗活潑的葉依依小時候經歷了這麼多。
光是她說的這些就已經讓楊洛柳心如刀扎一般,她根本不敢去細想那個動輒打罵生活中的細節。
明明只有簡短的幾句話,連長篇大論都沒有,甚至語氣都是平淡的。
可葉依依越是平淡楊洛柳卻心疼無比,葉依依當時該是如何在絕望中自救的呢。
在聽完葉依依這些話後,楊洛柳的心臟猶如被數千萬根針紮了一般,綿密的疼痛在身體裡面蔓延開來。
讓楊洛柳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