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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一句&ldo;謝謝&rdo;噎的說不出話來,那語調與平時我幫她挑滿水缸,修好屋頂,劈好木柴時一般無二,讓我瞬間產生一種挫敗的無力感。我沒資格像她的丈夫一樣懲罰那個欺負了她的惡棍,我只是她的鄰居,她的情人,甚至是她的孩子。院子裡的鐵勒男人爬了起來,提起了滑落在腳踝的褲子,扯著嗓子叫罵:&ldo;他媽的哪來的雜碎壞爺爺的好事!&rdo;我跳出了堂屋,一步竄到他面前,扯著他的衣襟左右開弓打了十幾個耳光,那鐵勒漢子也是常年在外跑馬的角色,回過神來立刻一提膝蓋頂在我肚子上,我被他頂的晚飯都差點嘔出來,掙扎著用雙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什麼小擒拿,什麼天山折梅手,什麼大慈大悲掌,那一刻我腦子裡什麼絕世神功都沒有,只有無法熄滅的火苗,攛掇著我用最無賴最原始的角力將眼前比我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摁倒在地上,跨坐在他身上開始沒命地亂打。一開始他還罵我是&ldo;毛都沒長全的臭小子&rdo;,後來就只剩求饒了:&ldo;小爺饒命啊饒命。&rdo;春恬跑過來死命抱住我的腰,把我從那男人身上扯下來,然後對癱軟在地的男人大喊一聲:&ldo;還不快走!&rdo;鐵勒漢子連滾帶爬地跑了,我氣喘如牛地坐在地上,春恬跪在我身後抱著我,汗溼的掌心一直撫摸我的胸口,喃喃道:&ldo;沒事了……沒事了……&rdo;平靜下來後我返身抱住春恬,對她說:&ldo;我要娶你。&rdo;春恬詫異地看著我,半晌目光忽然變得如月色般柔和,她輕輕攬我入懷,手掌撫摩著我的後背,說:&ldo;阿達,回去睡吧,乖。他不會再來了。&rdo;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求婚被拒絕了。我感覺我失戀了,雖然以後的日子還和往常一樣,我經常幫春恬做些粗活,隔個幾天去她家和她幽會,我再沒提過要娶她的事兒,她也沒有。我在她身上的時候總覺得立刻要失去她了,我離開她的時候卻滿心裡都是她。我知道我愛她,可她不愛我。多少次情事過後她依偎在我懷裡,我閉著眼睛假寐,她以為我睡著了,在我耳邊悄悄地落淚,一遍一遍地呢喃:&ldo;阿達,你還這麼小,以後你會成為一個英雄,有數不清的女人愛上你,跟你翻雲覆雨,那時你還會記得我嗎?&rdo;那時我還太小,只為她的話感到生氣‐‐她一點也不相信我,我說我要娶她,是我這輩子對女人說過的為數不多的真話之一。可是這句話在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任何一個二十歲的寡婦都不會當真的,這是我很多年以後才悟出的道理。那年冬天我師父去世了,我要跟著阿伏幹叔叔去東柔然了,那個冬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兒,我一時理不出頭緒,臨走前我去看春恬,她微笑著摸著我頭髮說:&ldo;阿達,去吧,你會成為東柔然的英雄。&rdo;她把一件新縫好的棉衣包好遞給我,眼神溫柔的像我的母親,雖然我從沒見過我的母親。兩年後默野成了領主,我的個子猛然間竄高了很多,春恬給我縫的棉衣已經穿不下了,但每到冬天我依然會把它拿出來,晚上坐在壁爐邊的時候把它蓋在腿上,它的針腳如此綿密,它的棉絮如此鬆軟,它彷彿有心似的,蓋上它就像回了家。再開春的時候我決定回一趟西柔然,我十八歲了,該成親了,我要娶一個曾經不肯嫁給我的寡婦。默野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半天,後來終於微笑著說:&ldo;去吧,把她接來,我辦好聘禮等著你,趕到端午節前給你們辦事兒。&rdo; 我的情人是寡婦(下)我像每一個去老丈人家迎親的毛頭小夥子一樣,帶著一個百人馬隊忐忑不安地往天山走去,一路上一直在想春恬看見我的樣子,那種帶著擔憂和興奮的幸福感讓我像傻子一樣樂了一路。連我的親兵都說,斛律大人是不是吃錯藥了。一個正午我們終於到達了那個村莊,那兒的一切還是老樣子,甚至村頭的空地上蹲著曬太陽的老頭也還是那麼幾個。我一路走到春恬的家門口,看著那低矮的籬笆門和更加破舊的茅屋,忽然意識到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日子大約會很難捱。我心裡有些抽痛,剛要抬手推開那門,就聽見堂屋的門一響,一個身著藍色粗布褂子的柔然男人扛著鋤頭走了出來,屋裡傳來春恬的聲音:&ldo;達尼,中午早點回來,克里姆有點咳嗽,須得帶他去看看大夫。&rdo;男人溫和地對門裡的人笑了笑:&ldo;知道了,你今天不舒服,衣服放著我晚上回來洗,知道嗎?&rdo;春恬笑著答應了,我在門外聽著他們的對答,心裡彷彿火燒一樣難受,在那個男人出來的一瞬轉身掠出了七八丈遠,看著他走遠了,才又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