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扶珩低著頭隨手翻看了幾頁,一滴血兀然得滴到了書上,慢慢的浸得字跡模糊起來,直到變成了一攤濃墨,再也看不清。
他將書放到一旁,伸出手輕輕的摸了一下額頭,才發現血還在流,白皙的掌心上全是血。
他想將血全擦掉,偏偏又流了出來,好似怎麼也擦不去,順著額頭滾落到了羽睫之上,他便覺得血霧一片。
“主子,出什麼事了嗎?”
南安略帶疑惑的聲音傳來,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雖然不重,但對於常年在生死邊緣遊走的他而言,很容易就分辨出血腥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無礙,傷口裂開了。”葉扶珩語氣冷漠,沒有絲毫過激的情緒起伏,手指掀開了一角車簾:“南安,到哪了?”
“西市。”
“找個地方停下,難得這麼熱鬧,本王陪王妃好好的逛一逛,讓兩個人跟著,其他人暗中保護。”
恰逢年關之際,朝廷下令取消了西市的宵禁,人來人往,宛若白日鬧市,街道兩旁掛著大紅的燈籠,將整個長安照亮,時不時有著層層的人群圍著耍雜技的人,看著賣藝人口中噴出了火焰,紛紛拍手叫好。
這奢靡繁華的城市當中,聚集了整個天下最精美貴重的東西,甚至於,各種潮流都是從先長安流行起來,連喝茶進門交友都有著一系列的規矩。
就是隨便朝空中扔一塊磚,砸到的都是權勢滔天的貴人。
在這種盛景之下,長安,連街道上的乞丐自身也帶著一絲傲氣。
這還是長卿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第一次出來看到外界的景象,以往都是被困在了王府裡,成為了葉扶珩手中嬌養的金絲雀。
她就這般的看著這夜景,在稚瑾嫿幾世的記憶中,好似隔著一層一層的霧氣,像是被關起來的夢中景一樣。
如今這般故地重遊,倒有是分不清前世今生,只感覺到,她的身體都在貪婪的呼吸著外界的空氣,聽著這人間煙火的碎碎語語。
葉扶珩額頭上的傷口重新包紮過了,長卿讓他在馬車上休息,他搖了搖頭,一定要跟在長卿的身邊才放心。
“我又不會跑。”
長卿看著他,神情冷淡的說:“既是不放心我,又何必帶我出來。”
葉扶珩沒有因為她的不滿而生氣,聽到這話後,面無表情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那笑意極為的淺,在這有些朦朧的夜色當中,撥出的氣息在面前形成了一團白氣,看不分明,若不是長卿的眼力很好,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在笑。
她說,她不會跑的……
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和理由,還是隻是想讓自己放下戒心,葉扶珩都被這一句話給取悅到了,那雙上挑漆黑的眸子裡跳躍著燈火闌珊的燭光,帶著幾分複雜難辨的情緒,又瘋狂又極為滿足。
這是她自己親口說的,若是有一日他發現她騙了他,他定要讓她生不如死,打斷了她的腿將她鎖起來,再屠盡整個稚府。
葉扶珩伸出手,拉著長卿朝前走去。
秋秋跟在兩人身後,南安消失了一會,又悄無聲息的站到了秋秋身邊,就連秋秋也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偏過頭,難免被嚇了一跳。
“南安,你怎麼沒聲。”
南安沒有說話,只是從她的手裡接過了東西,便一言不發的跟著長卿和葉扶珩,一旦有主子看中什麼東西,他便極有眼力見的上前付錢。
“這個麵人不錯,很討喜。”
兩人看著商販攤上現成的麵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難免停下了腳步。
“這是照著我孫子的模樣捏的。”老伯笑眯眯的開口,看向那個小麵人時眼裡盡是慈愛:“他還小,這天氣太冷了,便早早的回家了。”
“若是貴人想要,可幫您二位捏一個,來過我這裡的人,都恩愛兩不疑,多子多福。”
葉扶珩眸子微微一動,要了兩個麵人。
老伯一邊靈活的掐著麵糰,一邊隨口和旁邊的人搭上幾句話,不多會兒功夫,照著葉扶珩捏的麵人就捏好了。
他遞給了旁邊的人上色,在捏長卿時,就有些犯難了,這姑娘的面紗是從頭上而下,幾乎遮住了上身。
“這位公子,您夫人帶著面紗……”
話音未落,長卿已伸出手指輕輕地揭開了面紗,隨著她的動作,周圍俱是一靜,隱隱約約響起了抽氣聲。
有認識她身邊葉扶珩的人,也不得不感嘆一聲,怨不得這個狠辣無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