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葉扶珩愛她,但是在她的記憶中,祖父祖母,爹爹和孃親不是這樣的,他們恩愛兩不疑。
她也有真心喜歡之人,他也才華橫溢,胸懷天下,對國家政事言之鑿鑿,也會和她談論時事,贊同她的觀點,聽著她吐槽女子命運不公。
公子總是帶著笑意,坦坦蕩蕩的說:“要是妡妡為男,必定名垂青史,是萬民之福,不如,我開一個書院,請妡妡做先生。”
南嶼生想讓稚瑾嫿和自己站在一起,而不是人們提起來時,只讚歎她傾國傾城的容貌,以及她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他覺得,那樣的讚歎放在其他女子身上必然是最高的讚美。
但是放在稚瑾嫿身上,倒是困住了她,對她無法發揮的那一面的悲嘆,退求其次的讚賞罷了。
事實上,稚瑾嫿沒有看錯人,她心悅之人也努力的去做。
他想為一人改變天下女子地位,還提出女官的說法。
南嶼生被很多人抨擊,但是皇帝看見他有才華,也沒有做什麼,只是斥責他幾句。
對於那些彈劾,南嶼生只是眨眨眼,笑嘻嘻說罵就罵,又不會少塊肉,扛著所有的壓力,然後給稚瑾嫿買她愛吃的糕點。
他把稚瑾嫿保護得很好,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子心中的不甘,也沒有人抨擊她大逆不道,離經叛道,不守三從四德。
在這個口水能淹死的時代,他獨自一人站在她的身邊,尊重她的想法,認可她的才華和抱負。
他們在年少時並不知道,有些樂章一旦開始,唱的就是曲終人散。
稚瑾嫿唯一感謝葉扶珩的事,大概就是他沒有給南嶼生潑髒水。
讓他乾乾淨淨的來,又幹乾淨淨的去。
南嶼生是死在賑災途中,查到了許多貪官汙吏,也算是青史留名。
他似有所感,臨死的前三天給稚瑾嫿寫了一封信,說自己若回來就娶她,如果回不來,就讓她不要再提起自己。
一個要她永遠做清亮明月,努力向她靠近,護她平安,一個將她拽了下來,死死的攥著她,讓她毀了也只能是屬於自己。
在第三世,她狠下心讓南嶼生放棄自己,看看其他女子,只是他沉默不語,就看著她。
“嶼生,會死的,現在的美好,只是黃粱一夢,世人皆說我出生時,霞光萬道,說我是有福之人,只有我知道,我是一個不祥之人。”
每一世,他總是會因自己而死。
她不惜一切代價,獻媚討好,殺了罪魁禍首,可是最後,不過又是新的一次迴圈。
看出了她的惶恐不安,他曾對她說:“人生如夢,敬三兩清風,敬你我不入歧途浮沉,有妡妡在,縱一枕槐安也何妨。”
可惜的是,稚瑾嫿被困在這個世界裡,一次又一次的重複那讓人絕望的人生。
命運一次次抓住她的腳腕,把她拽入黑暗的深淵。
這一次重生,恰好是在大婚當天,所以原主才下意識的想要逃跑,她骨子裡從來不願意就這樣屈服。
葉扶珩很快就回來了,瞧見長卿坐著,嬌柔姿雅,面似凝月,芙蓉逐澗,耳聽得聲,眼見成色。
他微微一頓,見她身上的傷口還未處理,在白嫩的面板上顯得格外的恐怖,手指不自覺的碰上去。
見少女輕輕一顫抖,眼裡瞬間席捲著一抹怒意。
她在怕自己!
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唯獨怕他。
“瑾嫿,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給我找麻煩,還在想著南嶼生?”
長卿眉頭一皺,輕輕搖頭。
“我只是在想,我們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她知道自己不能提南嶼生,要不然葉扶珩這個瘋子一定會殺了南嶼生的。
葉扶珩沉默不語,她只是把自己當成兄長看。
這個身份,他怎麼會滿足,怎麼能忍受她對其他人歡笑,眼裡帶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細碎光芒。
見長卿眼裡的迷茫,葉扶珩想為她上藥,最後還是叫丫鬟來。
她本就厭惡自己,要是不肯合作,最後吃苦的還是她,反正她在意的人全在自己手上,她應該也不會再逃跑。
他們倆以後有的是時間,他會將那些人在她心中的痕跡一點點抹去,何必急在這一時半會。
長卿換下了嫁衣,上了藥就讓丫鬟出去,整個院子靜寂下來,只能聽見屋子中炭火燃燒的聲音和外面風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