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收起火銃，好整似暇道：&ldo;只趕走他們，元人以後就會放過我們麼？一共多少錢，都點清楚了？&rdo;拓跋鋒跟隨雲起進帳，檢視數箱火銃，漠然道：&ldo;這些元人長期在塞外打家劫舍，每人手裡不知染了多少人命，殺這幾個我還嫌少了。&rdo;那波斯商人擦了把汗，吩咐幾個婢女搬出貨物，開了箱蓋道：&ldo;一共十箱，每箱五十支，公子都買下來？&rdo;拓跋鋒以眼神詢問雲起，雲起想了想，道：&ldo;全買，所有的鐵丸，火藥也要。武裝攸關性命，一分錢也省不得。&rdo;拓跋鋒道：&ldo;你說了算。&rdo;饒是拓跋鋒與雲起豪富，這一番折算下來也開銷不低，直去了八成積蓄，身上銀錢不夠，再帶著波斯商人回部取了錢，方購得五百支火銃，分發部內年輕人。當然，殺價是一定要的，大放血之後。雲起又半強迫地讓那波斯商人交出龍涎香，自個收進了懷裡。其實東西賣給雲起，和被北元騎兵打劫了也沒多大差別，此乃後話暫且不提。雲起自有打算，要在塞外活下去，不劫掠其餘民族，但自保能力是一定要有的。草原戰鬥時有發生，各族械鬥死傷甚劇，有了火銃這種強大的遠距離武器，便能確保將突厥的青壯一輩死亡降到最低。而死亡率降低，才真正是確保一個部落欣欣向榮的最重要條件。北元正是因為人口消耗過劇，導致部落成員老齡化，低齡化嚴重，沒有年輕人補充，逐漸成為西山垂暮之景。雲起組建起了一支突厥火銃隊，武器由突厥各家保管，平日便由拓跋鋒教習火銃使用，保養維修之法，一隊五百人，再分為前、中、後三個小隊，前隊放槍時中後兩隊裝填，補位，如此輪番進退，一字排開，幾乎可確保百銃齊射，真正達到槍林彈雨的境界。突厥人本就是天生的神射手，就連專習箭射二十載的雲起，亦自嘆不如。&ldo;你們練瞄靶子都是怎麼練的？&rdo;雲起簡直無言以對。拓跋鋒笑道：&ldo;天生的，突厥人個個會騎射，火銃上手也快得很。&rdo;雲起悻悻道：&ldo;師孃教我玩飛刀那會兒，得坐在院裡一整天，盯著枝上梧桐葉出神。足足看了好幾年才練出來這準頭。&rdo;拓跋鋒微笑看著雲起，看了一會，俯身來吻，二人靜靜站在帳前，彼此相擁。&ldo;你現在高興了不少，總是笑，變了個人似的。&rdo;雲起打趣道。拓跋鋒臉上微紅，撓了撓頭，道：&ldo;和你在宮裡當差那會……每天做夢也想著，現在的日子，是師哥一輩子……嗯……不說了。&rdo;拓跋鋒彷彿有點尷尬，岔了話題問道：&ldo;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rdo;雲起沉默片刻，而後答道：&ldo;姐夫告訴過我，他遷都完了後就要親征，剿滅北元殘部。&rdo;拓跋鋒登時蹙眉道：&ldo;會經過克魯倫河？&rdo;雲起淡淡道：&ldo;我覺得……他應該還是念著幾分舊情，不過早些準備，也是好的。希望他會繞道。&rdo;雲起又笑道：&ldo;或者希望鐵鉉能撐久點，別這麼快把山東交給他。&rdo;永樂二年開春。雲起並沒有猜對，或者說，他不願意接受的事實終於如期發生。朱棣在一個月內便料理了鐵鉉，陽春三月，凍土開化，永樂帝親自率領二十萬明軍，浩浩蕩蕩地出嘉峪關，沿著萬里長城殺向塞北，正式兌現了他&ldo;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rdo;的登基誓言。大軍的第一站，便是朱棣十六歲時北伐的終點，親手將擴郭帖木兒絞死的地方，也是揀到拓跋鋒的突厥遺部‐‐克魯倫河。終?三春白雪歸青冢朱棣揮軍北上，直撲克魯倫河。年邁的族長前去與漢人皇帝談判，一去不復返，當天夜晚，四名突厥青年策馬而回，帶回了族長的屍體。&ldo;誰殺的他。&rdo;拓跋鋒顫聲道：&ldo;誰殺的他‐‐！&rdo;雲起按著拓跋鋒肩膀，費了好大勁方聽懂突厥青年們悲憤的話，鬆了口氣。朱棣尚未抵達塞邊，先行軍是張玉之子英國公張輔率領的一萬騎兵。突厥族長前去和談，明軍倨傲無比，勒令獻出克魯倫流域綠洲，作為明軍後勤地。突厥族長無法應承，然作出讓步，打算再深談，張輔卻對這塞外小部落興趣寥寥，既談不攏，便將其趕出營外。張輔之父乃是靖難功臣，素來頤指氣使，親隨更是囂張，直是將突厥使者打出了帳外，雙方語言不通，又動起手，數十人圍毆幾名突厥人，竟將族長活活打死。突厥青年悲憤難耐，俱是紅了眼，又大聲叫囂著什麼。那語速一快，雲起更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