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一行人在攔截了敵軍之後，就藏在了那狹長的山谷處等著林平安等人，風雪很大，特別是風吹動了山谷兩旁枝椏上的雪後，更是稀稀疏疏的落了下來，將他們的頭髮染上了白。

林歲伸手拍了拍，靠在那塊大石頭後面，和其他二十幾個兄弟沉默的等待著，其餘的一些人則藏在了峽谷的兩邊。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忽地開口說道：“快聽，有馬蹄聲。”

原本閉目養息的眾人頓時精神一振，支起耳朵，確實聽到了那淺淺的馬蹄聲響起，大喜過望的抬起頭來。

看著四五個人騎著馬極為狼狽的趕來，身後還跟著窮追不捨的敵軍，眾人心中一凜，只覺得眼眶溼潤的厲害。

只有五個人回來，其他人……

林平安渾身是血，背後插著幾支箭，身體屬於半趴在背上的，隨著一路前行，那鞋也順著馬背滴滴答答的落在雪中。

他其實早已看不清楚，眼前血茫茫的一片，只能憑藉著本能前行。

林歲帶著人騎著馬衝了出去，接應他們。

“我們來接你。”

接到了人後，他們一邊掩護著身受重傷的幾人離開。

劉炎看著有人衝了出來並沒有上頭，而是極為冷靜的觀察四周的地形，見前方是山谷，猛然停下了，神色莫名的望著：“把長駑給我。”

長駑很重，也極為的難拉開，更是造價巨大不好保養，所以姜國並沒有大規模的生產，只有劉炎喜歡隨身攜帶著一把。

他緩緩的拉開了弓，對準了林平安又微微移向了林歲。

那個人已經身受重傷，而且此處距離涼州城不近，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沒必要浪費自己的這一支箭。

那弓箭發出了咻的聲音，將半空中的雪花劃成兩半朝著林歲的身後而去，冰冷的箭頭在月色下寒氣森森，讓人心驚肉跳起來。

“林歲將軍小心。”

林平安只聽得這麼一句，飛快的轉過頭去，還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憑著對危險的嗅覺忍著劇痛勉強朝著身旁的林歲撲了過去，立馬倒在了雪地當中，那一支箭劃破了他的盔甲扎入了皮肉當中。

“將軍。”

“哥。”

“走。”林平安低聲喊了這麼一句。

林歲一咬牙，將林平安搭在馬背上再次翻身上馬。

林平安嘴唇不停的哆嗦著：“還有幾十裡，咱們堅持住，你們得好好活著。”

他只能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冷，連同風雪灌進了脖子裡也好似不再那麼冰冷了，滾燙的血液漸漸的開始凝固，馬尾巴處已經結成了尖銳的血色色冰柱。

姜國的人也只追到了到了山谷前，便不敢再前進。

林平安身體一顫，險些墜下馬去。

“哥。”

在聽到林歲的聲音時，林平安再也堅持不住了，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想象中冰冷的感覺並沒有傳來，而是盔甲的咯著人的感覺。

他迷糊糊抬起頭，只能看到那極為模糊的影子：“小歲，幫，幫我把眼睛擦乾淨，我想，看一看你。”

林歲的手指顫抖著，輕輕的幫林平安將臉上的血擦乾淨，生怕碰到林平安的傷口，手指小心翼翼的，再也沒有了平日裡咋咋呼呼的樣子：“哥，哥……”

他很少喊林平安哥的，平日裡更是和林平安懟著幹，有時候惹急了還會打上幾架。

林平安眨了眨眼，才看清楚。

看著林歲身上也有血，也知道他受了傷，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你小子，前幾年被捱了七八刀都不哼一聲，如今，怎怎哭得這麼難看。”

林平安臉上的傷口再次溢位了血，再一次將他眼前的視線給迷住了，林歲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感覺。

“小歲，替哥哥給你嫂子說聲對不起，不能娶她了。”

林平安咳嗽了一聲，血便順著傷口湧出來，讓他說一句話都極為的費力，最後死死的抓住林歲的手，大有一種他不答應就死不瞑目的樣子。

“她雖出身青樓，卻是個好姑娘，你不可苛待她去，讓她尋個良人嫁了，你得，得以孃家兄長送她出嫁，給給她撐腰。”

“算哥求你。”

林歲的聲音哭得沙啞，只是拼命的點頭，他將頭埋到林平安的胸膛：“哥哥哥，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你不要睡好不好，你不要睡，我就你這麼個親人了，嫂子還在等著你回家，她給你繡的冬衣你都還沒來得及穿，她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