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呀,你身體要快快好起來,你父皇答應過我,到時候會陪著我回家鄉一趟,你也可以見見你的外公外婆了,他們很想你。”
南宮雲染坐在母妃的膝蓋上,聽著母妃溫柔地唱著江南的小調,即便是從未到過江南,江南也如同一顆種子一樣埋在了她的心中。
“母妃,江南真的有那麼美嗎?”
女人只是溫柔的摸著她的頭,聲音也如同那煙雨江南:“很美的,那是母妃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和你父皇相遇的地方,染染,日後你若是去了江南,一定要去看看那揚州瘦馬,和那橋上的瞎子搭上一兩句話,嚐嚐那剛剛挖出來的藕。”
“母妃明明很喜歡江南?為什麼會來到京城呀?”
南宮雲染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個溫柔似水的女子,總想尋個答案出來,她平時跑外頭去玩耍,總能聽到一些皇子公主嚼舌根,說她的母妃無媒無聘,名不正言不順的和父皇勾搭在了一起。
那些人不敢說皇帝,便把所有的汙水全部潑到母妃的頭上,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不知廉恥,有時還會指著南宮雲染的頭說罵她。
皇上後宮裡的嬪妃並不算少,但確實每一個都是透過選秀選進來的,唯獨她的母妃是一個從民間帶回宮裡的女子,以至於那些皇子公主,總覺得自己高南宮雲染一等。
南宮雲染身子骨弱,平時也不怎麼出來,聽著那些人說的話總是一知半解的,她雖不能完全理解這些兄弟姐妹的意思,但心中就是難過的很。
她流著眼淚跑開了,又怕讓自己的母妃擔心,便想著去找父皇。
母妃總說,父皇是一國之君,忙的都是關乎天下百姓的大事,這才沒有空來陪自己。
母妃還說,那個男人不只是她的父皇,更是皇帝,自己更多需要的是敬他,而並不是渴望著如同尋常父女之間的那種溫情。
那時的南宮雲染還年幼,並不清楚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也不能理解自己母妃那時說這些話時的感受。
直到長大後,她依然想不明白,母妃一邊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和父皇的相遇相知相許當中,藉著那短短的歲月度過那無數個皇宮中淒冷的夜,一邊又在告誡她,不要對那個掌握著生殺大權的男人抱任何的期望,也不要在他的身上渴望得到父愛。
這是一個極其矛盾又糾結的女子。
那時小小的南宮雲染怎麼能聽得懂自己母妃的言外之意,受了委屈只覺得心中很難過,想要找人為自己撐腰,也不明白皇帝究竟是怎樣的生物,而是懷揣著一腔對父親的孺慕之情,小心翼翼的躲在了那白玉柱子後頭。
母妃說過,父皇很忙的,自己不可以冒昧打擾父皇。
只是也是從那時起,南宮雲染頭一次知道原來父母的心是偏的,所謂的忙也只是看人而來的。
那個日理萬機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臉慈愛的將南宮清陽輕輕的上下拋著,手臂有力又強壯的接觸了南宮清陽,那父女倆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宮殿,吵到了南宮雲染的孤獨。
她看著,南宮清陽調皮了,弄花了父皇的奏摺,拔了父皇的鬍子,甚至還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站在桌子上頭喊著自己餓了,要父皇陪她吃飯。
父皇表面上板起了一張臉訓斥著南宮清陽,但語氣中卻是那令人羨慕的寵溺。
南宮雲染是蹲下身來,吧唧吧唧的掉眼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出去,就像是一個小偷一般,偷偷的看著別人溢位來的一兩縷父愛。
南宮雲染漸漸的明白了,原來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有著常人的喜怒哀樂,只不過給予的物件不是自己,自己在那人心中,只怕是早早的已經忘記了自己這個女兒的存在。
有時看著母妃落淚,但依然幫父皇縫睡衣,南宮雲染總是忍不住的說:“母妃,父皇不會來的,他不是在陪雲妃娘娘就在陪清陽姐姐的母妃,你看看你的手指上被紮了多少針。”
她覺得,不過是付父皇的一個生日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像她,除了母妃和意歡以外,從來沒有人幫自己過生日。
若說南宮雲染哪年的生日最為熱鬧,大概就是她出生的那天,是懷揣著一些人的祝福和一些人的怨恨出生的。
那些人心毒,在母妃懷孕的時候就下了毒,也慶幸自己如同打不死的小強一般,好多次都是在鬼門關面前走了一遭,生命力雖然頑強,但那些毒對她還是造成了影響,剝奪了她健康的身體。
母妃以往總是笑而不語,唯獨那次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輕輕的將她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