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璟安——
“我好恨她,那些委屈像巴掌一樣扇得我啞口無言,可是,我又好愛她。”
吳璟安躺在監獄當中,等待著自己最終的結局,由於他是特殊情況,被單獨關押在另一個重點監獄。
這樣的結局實在不在他的料想當中,即便是他想自殺,也沒有這個機會,望著那滲透進來的一縷天光,他神情有些恍惚起來。
忽然想起了兒時,那個鹿叔叔,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裡,是那位叔叔給予了他一縷光,也難怪,他本身就是生活在光之下的人。
他還記得那位叔叔,五官也實在是過分的漂亮,每每只能穿著深色系的衣服,打扮成熟,壓下容顏的帶來的衝擊力。
大概是長期浸泡在黑色當中的人,總會不自覺的被那些笑容溫和的人吸引,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即便是什麼齷齪的心思也沒有,便覺得待在這個人身邊就是極好的。
他的父親,像孤狼一樣的男人,就站在那裡,是一個天生的恐怖分子和好戰分子,除去戰鬥算計以外,他什麼也不在乎,唯有那位鹿叔叔,能得到父親的幾分真心相待。
鹿笙真不愧是鹿叔叔的女兒,除去了那有些相似的眉目,兩人的信念都實在太過堅定了,身處在黑暗當中,嚮往的光明。
鹿笙的父親唾棄他的父親,而鹿笙唾棄他,這父女連虛情假意也不屑於和他們偽裝,有的只是對犯罪分子的評判。
有時候他實在不懂,難道那些信念真的有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他們無所畏懼,甚至是不要命,即便是受盡了折磨也不願意背叛。
他清楚的記得鹿叔叔死的那天,他戴著眼鏡,穿著休閒服,打扮的文質彬彬的站在男人面前。
“鹿叔叔,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個和你們一樣的人了嗎?”
鹿叔叔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房間陰暗角落中的那一朵蒲公英,聲音淡淡的傳來:“不像,你再怎麼偽裝,也不可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吳璟安,你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很瞭解你,也很清楚,你絕不會收手。”
吳璟安嘲諷的勾起了唇角:“挺有意思的,我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你希望我做一個好人,又否定我能做個好人,叔叔,我絕不會像我父親那麼蠢,被你耍的團團轉。”
鹿笙的父親還煞有其事的點頭。
“不重要,我早就猜到這麼一天,這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我,你們殺不盡的,他們會始終堅守在第一線,看著你們,讓你們永遠不得安寧,心驚膽戰的恐懼著那一雙眼睛。”
“當然,這些你是不會理解的。”
那一刻,吳璟安忽然覺得,自己和這個叔叔陌生的很,好似救過自己好幾次的人不是他一般,也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人。
“叔叔,只要你說出其他人,我就放過你。”
鹿弘博此刻十分的坦然,即便是已被折磨的,傷痕累累,那雙眼睛卻又堅韌又明亮:“每個人都會死的,甚至是我的同伴們,他們有些還比我年輕,我只是走向了有他們的歸途。”
吳璟安輕輕垂下了眼眸,半晌之後,才開口道:“真是可惜啊,在我心裡,曾把你當成半個父親來看的。”
鹿弘博沒有說話,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只是在想,他也有女兒,那麼嬌嬌軟軟的,小小的一隻,那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時,心臟彷彿軟成了一灘水,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給她。
趁著最後的時間,他幻想著女兒長大後的樣子,從小學到高中,再到大學,那些虛構的畫面在腦海中飛快的閃過。
他不知道,他的女兒長大後是什麼樣的。
他只是有些想她了,有些後悔在分別時,聽到她哭的時候,沒有好好的告訴她,他和妻子有多愛她。
早知那是最後一面,他就抱抱她。
他對得起所有人,唯一愧疚的就是自己的女兒,大概作為父親,他是不合格的,缺少了女兒的童年,也無法再參與她的未來。
平安長大,這是他對女兒唯一的祝福。
“不後悔嗎?”
鹿弘博聽見在做臥底時結識的兄弟這樣問自己,他睜開眼睛,只覺得眼前血霧霧的一片,過了幾秒,才看清。
“不後悔,再來一次,我依舊會一而再再而三,數千萬次的這樣選擇。”
“鹿哥,兄弟送你一程,讓你能少受一點罪,痛快點走,咱們下輩子再做兄弟吧,希望那時候,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毒販。”
鹿弘博只覺得每說一個字,肺腑就像被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