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回到府中,先是去看了寧雲枝,寧雲枝好像知道她要來一般,早早的準備好了點心與水果。
“姐姐,你來了。”
寧雲枝歪頭看她,便自顧自的吃東西,雙腮鼓起,很像一隻小松鼠。
長卿靜靜的看著她,伸手從盤子裡拿起了酒,便讓人去請葉扶珩過來吃飯。
她素手執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了寧雲枝的面前,紅唇輕啟:“這酒是前幾年我埋在桃樹根下,今日特意讓人回稚府挖出來,雲枝,連我姐妹二人,不醉不歸。”
寧雲枝心中有些納悶,不知道長卿要做什麼,她還以為對方是來找她麻煩的,又或是警告她離葉扶珩遠一點。
長卿垂下了眉眼,白玉般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酒杯,動作行雲流水,一飲而盡。
寧雲枝的目光追隨她的動作,落在了那衣袖上繡著的芙蓉花上,她自是看得出來,這繡工出自百里大家。
全天底下,百里大家的作品也就那麼幾件。
她的衣櫃中也有一件百里大家親手繡的,不過只穿過一次,是去年生辰時,太后特意賞的。
長卿衣袖上的芙蓉花栩栩如生,讓寧雲芝好似看到夏落秋繁時分,長安城中開著的芙蓉花,頹靡簇擁在枝頭,壓彎了枝椏,一場猝不及防的雨竊取了點點花瓣,轉旋伴著雨滴落入泥土中,那胭脂色的芙蓉便被路人踩在腳下,帶回了家。
如今看著,那花反而不敵長卿袖上的胭脂色,落了俗氣,繾綣的芙蓉也應是在她的身上,多了幾分清風月明。
不過只是幾個呼吸間,寧雲枝內心已是百轉千思。
她伸手端起了酒杯,細細品嚐,確實是難得一遇的好酒。
“你喜歡阿珩。”長卿忽的開口問。
寧雲枝端起酒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又將酒杯送到了唇邊,嚥了下去,那股辛辣甘甜瞬間在嗓子落了下去。
她抬起頭來看著長卿,手中無意識的把玩著那個空酒杯,換成以往,她定然落落大方的承認,今日也不知怎的,忽然不想提這個話題。
寧雲枝反問:“那你呢?”
“自是歡喜的。”
長卿唇角微微一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開口說道:“可是啊,雲枝,他應該是不需要我的,世間男兒皆薄情,我竟當了真。”
蒼白的面容冷的好似千山暮雪上荒蕪的一隅,唯有眉間一點柔意,亂了人心,勾起了心底無盡的慾望。
寧雲枝眉頭一皺,離開了視線,有些兇巴巴的說:“姐姐,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麼,我承認我傾慕扶珩哥哥,但他,連餘光都看不到我。”
寧雲枝不解,這人到底想做什麼,來炫耀的?
忽然看到桌上滴落了一抹殷紅,緩慢的綻放開來,她抬起頭來,眼裡閃過了一絲錯愕。
“你怎麼了?”
“沒什麼大事。”
長卿漫不經心的將唇角的血擦去,手指白如霜雪,指尖微微泛著一點粉色。
如今手指盡染了血,扎得人的眼睛疼。
寧雲枝看著她,眼裡並沒有半分的憐憫與其他多餘的情緒。
早在她兒時,那點憐憫善良之心便已經消失殆盡。
都說葉扶珩的心是冷的,她又何嘗不是,在追尋那個人的過程中,不過也是在追尋自己罷了。
如今,她也只是看著長卿,既沒有想要探尋對方為何吐血的慾望,也沒有驚慌失措,想去喊太醫的想法。
只能說,這人這般姿態,有著種和往日裡不相同的風流,讓人很想好好的觀賞。
長卿的唇瓣顏色很淺,有著一種不同於他人的清冷,微微上揚時, 那勾人的酥意便溢了出來,如今被血染上了一抹嫣紅,更是一絕。
只不過,長卿目光灼灼的看著寧雲枝,讓寧雲枝心頭有些發毛。
寧雲枝剛想說些什麼,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絞痛,她忽的噴出了一口血。
寧雲枝不可置信的看著桌上的酒杯:“你下毒了?”
“是啊。”
長卿的臉色慘白如鬼魅,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你年齡最小,我早就為你想過了,撞死不夠風雅,上吊不夠美觀,抹脖子也不太好,便給你下了毒,也不算是侮辱了你郡主的身份。”
“雲枝,我沒個兄弟姐妹,自從看到你以後,圓了我這個遺憾。”
“雲枝,姐姐捨不得你,你陪姐姐一起好不好,等到了下面,你我一同去奈何橋上走上一遭,求來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