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裡。
收到“小孩版”手書的許昌明,維持皺眉呆坐的姿勢好一會。
直到眼睛有些不適,他才艱難地別過視線。
“玉王沒說別的?”
他語氣冷得像是冰渣子,玉王那老頭沒膽量戲弄他,那這鬼畫符一樣的東西……
顧斐娶了個什麼玩意兒?
“額……說是辰王后生長在鄉野間,筆墨不通,不會作畫,但辰王嫌她粗鄙,這才命她好好練習……”
嗯,的確粗鄙,這一沓紙難登大雅之堂。
很難相信,這一坨四不像,卻要在天底下最尊貴的三位君王手裡輪流過一圈。
許昌明覺得,自己的眼睛被邦邦打了好幾下,至今還有點暈眩。
“沒什麼問題,但,此女未必是善茬。”
很不想再看一遍的許昌明,咬著牙,逼他自己再看一遍,以免漏掉細節,叫秦歆鑽了空子。
他的暗衛卻道:“不過是個鄉野村姑,且您的計劃如此周密謹慎,她又沒未卜先知的能力,豈會知道您的偉大計劃?”
聽了這話,許昌明倒不是自大——
而是在這之前,玉國這位七公主,壓根就沒被他當個人物放眼裡,如今也只是覺著她能蹦躂幾下,才謹慎些關注。
也是,她不可能知道他的計劃,就算是顧斐,呵,剛愎自用的暴君,處理完水悅城的事,都是走運,豈能在自己籌謀三年已久的計劃下,次次避開?
不過,想起水悅城,許昌明還是皺了下眉心。
“這信先送去吧,順道再查一下這二人在水悅城做過的事。”
一城瘟疫,本該爆發民亂、叛軍直上、邊關大亂、朝野不安的連環麻煩,誰知從計劃關鍵的一環起,就被顧斐僥倖逃脫了。
總覺著,事情並非他先前設想的那般簡單……
暗衛退下後,許昌明拿出袖中的畫像,上面赫然畫的是秦如珠。
他眼眸微動,閃過萬千複雜的情緒,轉瞬,將畫像收起。
再說立山城這邊。
別說信鴿,一隻鳥似乎都飛不進。
顧斐一行人好不容易潛伏進了城——
卻發現情況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棘手。
駐紮軍人數有問題。
顧斐感染了風寒,這幾日都在吃藥,但哪怕病容憔悴,他也在研究人數的問題。
以及,對外稱重病、臥床不起的南漠王。
南漠王……
“咳咳咳……”
顧斐看著手中的情報,這裡面還包括了之前邊關傳來的信報。
他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後,眉頭緊蹙。
“陛下,先喝藥吧。”
穗豐進來,見顧斐坐在炭盆邊,都不忘忙公務,忙端著藥上前,勸說。
“放著吧。”
顧斐咳了好幾聲,一手握著信報,一手提筆在紙上提取關鍵資訊。
然後他看著紙上的時間線,眸子一震。
早在兩月以前,這些信報就有捏造的跡象了。
定時定點從邊關發往京城的,虛假情報。
“陛下,查到了!”
關勇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也顧不得通傳,便來到顧斐面前了。
他一張臉凍得通紅,手也是痛得生瘡了,喘著氣在顧斐示意繼續講的眼神下,飛快說道——
“南漠王的長子,十日前便帶著一隊人馬出了立山城,說是練兵,但至今都沒音訊……南漠王次子如今掌控著立山城,不許士兵出城,更不許陌生人進城……”
這次能進來,還是關勇這個熟知周遭地形的,帶著他們從防守最松,卻難走的山路繞過來的。
為此,還打暈了幾個守那的小兵,至今還吃喝不愁地關在柴房裡呢!
關勇心想,陛下此行分明瞭!什麼暴君?那都是謠傳!是明君!是仁君!
南漠王兩個兒子,一個帶兵出城,一個防守城中,乍一聽是尋常的軍師佈防,但經不起推敲。
首先,邊關無戰事,不必這般緊張戒嚴;其次,南漠王才是立山城的統帥,他卻閉門不出……
是真的病重了,還是被歹人算計,亦或者……他起了二心?
顧斐盯著炭盆,瞧著面上黑乎乎的炭,不仔細看,誰知道底部正熊熊燃燒?
福至心靈般的,顧斐吸了口冷氣。
“壞了!”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