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年過四十,大概是因為生病,氣色不好,但氣度不凡,倒不顯老。
秦歆視線過於直白了些,別說柳清這當事人有所察覺了,就是顧斐——
都看不下去了。
他伸手,輕輕握住秦歆的手,向柳清介紹。
“舅父先前病中靜養,還沒見過她——這便是孤的王后。”
如此,倒是以一種極其正式的方式在向親人介紹妻子。
柳清手握成拳抵唇相掩,咳嗽了幾聲。
待平復了些,才喘了口氣,溫和友好地打量秦歆,然後點頭。
“見過王后。與陛下看著很是相配。”
倒沒有敵意。
秦歆便朝柳清友好一笑:“見過舅父。”
順著顧斐便改了稱呼。
柳清頷首,然後視線挪到顧斐面上。
“陛下瞧著氣色也好了。”
“王后在,孤的舊疾沒犯了。”
聞言,柳清愣了下,然後不住點頭說“好”,瞧著是真的為他開心的。
“王后,”柳清見秦歆眼裡帶著好奇,不禁慈和地笑笑,“第一回來,讓管家帶你四處逛逛,可好?”
顧斐也看向秦歆,眼神寫著秦歆秒懂的“別亂跑,少闖禍”。
秦歆裝看不見,起身:“陛下與國公許久未見,定是要說會話的,那臣妾就先出去轉轉?”
柳清的確是要同顧斐說些私事的。
顧斐:“那你去吧。”
於是,管家便自覺上前,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秦歆帶著宮女歡兒、雙兒出了廳。
管家帶她們穿過假山流水,便來到一大片花園。
“娘娘,國公府真漂亮。”
雙兒眼睛亮了亮,低聲嘆道。
秦歆看了眼這花園,明明都是秋天了,仍是花草茂盛,宛若春日光景。
但她想起……辰王原是不喜花的。
“國公府清幽,前府看著簡單清雅,這花園卻又多了幾分別樣的亮色。”
秦歆駐足,道。
“這些啊,是太后喜歡的花,國公讓種的。”
看了眼這些花卉,秦歆收回視線。繼續逛,走著走著,視線眺望不遠處——
“那是何處?”
瞧見一座有些老舊,門鎖上的院子,與國公府有些格格不入。
“哦,那是……二小姐在世時住的院子。”
管家面色微變,不願多言的模樣。
“娘娘去別處逛吧。國公府緬懷二小姐,怕叫老爺想起傷心往事,便將院子落了鎖。
那院子年久失修,也未有人打掃,沒什麼好看的……”
話音落,卻見一名婆子從院門前經過。
似是留意到這邊的目光,婆子看著管家,然後忙提著籃子點頭離開。
“那是啞婆……”管家咳了聲,解釋道,“府裡的老人了,國公念舊,便留她在府上混口飯吃。”
秦歆目光微移,落在啞婆方才經過的地方,昨日夜裡下過一場小雨,地面泥土未乾,腳印瞧著便很是清晰。
“嗯,客隨主便,去別處看吧。”
總覺著有些說不上的怪異,但秦歆沒追問。
這管家,態度說不上冷淡,但也只是流於表面的恭敬。
走著走著,秦歆感覺背後有異,本能一側身。
躲過了一枚飛彈過來的石子。
“誰躲在那裡暗算?”
秦歆轉過身,微抬下巴,眼神銳利地掃過樹後。
有一角衣袂露出。
管家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忙看向秦歆,見她無恙,才鬆口氣——
不管怎麼說,這位都是王后娘娘,要是在他引路時出了事,屆時陛下怪罪,他可擔待不起。
但等管家看到樹後被唬住走出來的小身影時,眼前立時一黑。
“小少爺,您怎麼在這?”
穿著華服的小少年,手裡還拿著一把小彈弓,正凶巴巴地瞪著秦歆。
“壞女人,就是她搶了表姐的位置還將表姐關起來!”
秦歆微眯起了眼,小少爺、表姐……
這是柳清的兒子?
秦歆輕吸了口氣:我還真是和姓柳的八字不合啊。
“大膽,竟敢暗算王后娘娘!”歡兒緩過神來,擋在秦歆面前,劍拔弩張地呵斥這毛孩子。
就算是國公之子又如何?她們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