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歲安正僵坐著絞盡腦汁想該怎麼拒絕父親陸鴻的提議時,沒想陸鴻轉口說起了嫡兄薛風,薛歲安頓時心裡一鬆。
她知道她的嫡長兄薛風已經跟著妻主七公主去番地好幾年了,而封藩的公主又是無詔不得入京的,所以長兄跟父親已經是好幾年未見了。雖也書信不斷,但畢竟相隔千里,免不得父子相互日日掛念的。
薛歲安這幾個月時不時能聽陸鴻叨唸嫡長兄薛風幾句的,而薛風雖人不回來,卻也常派人送些毛皮,藥物回來,知道薛歲安落水後,更是緊急派人尋了好幾只百年老參送回家給薛歲安補身體。因而薛歲安雖跟嫡長兄薛風未得一見,但是對於這個很是關心自己的嫡兄還是很有好感的。
聽說嫡兄薛風未嫁時是京城有名的世家子,論家世,品貌,才華都是當時世家公子中的翹楚。薛歲安不止一次聽父親陸鴻驕傲的說過,嫡兄成人後,向魏國公府提親的貴女不知有多少。可見,薛風這個兒子是多麼的讓她爹陸鴻感到驕傲。
後薛風果然得嫁貴妻,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嫁了當朝的七公主,婚後,妻主七公主對其又寵愛不已,不知道惹了京城多少男兒的欣羨。
可薛歲安見父親陸鴻提到嫡兄即將回京省親,臉上卻並不見喜色,於是道:“爹爹,兄長回來,父親就可以跟兄長得敘天倫了,也可以見見許久未見的外孫們。這等好事,為何爹爹還愁容滿面?”
陸鴻看她一眼,嘆道:“若是尋常省親,我如何不歡喜? 你可知你哥哥為何懷胎都五六月了還巴巴的跟著妻主回京來? ”
薛歲安被問的一懵,她哪裡知道為何?
陸鴻倒也不等她答,就自顧自的說道:“宮裡的選秀提前了,若是你哥哥這胎還不能生出女兒來,那你哥哥的公公崔貴太夫必定是要從這次的秀男中挑幾個好的塞給你嫂子七公主的。你哥哥人又偏執,我真怕他到時候會跟崔貴太夫鬧出個好歹來,也怕他氣著,把自己的身子憋悶壞了。這樣一想,我寧願他不回來才好呢! 不回來,天高皇帝遠的,那崔貴太夫也管不到他們小妻夫。要是到了京城。我怕,我怕 崔貴太夫會壓著你嫂子納侍的。”
陸鴻說著說著眼框一紅,道:“男子十月懷胎,幾多辛苦就不說了,生的那天更是鬼門關上走一遭,好不容易生出來了,若生的不是女兒還要再懷再生,想想這樣的罪,你兄長今年才二十七歲就已經遭了三次了,現在正在遭第四次。雖請了好幾個大夫看了都說是女兒,可是萬一不是呢? 想想,為父,為父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又道:“這世上,我竟想不出還有比當父親的更難的,孩子生出來還小的時候,要護著他長大,長大了要操心他的婚事,待他成親了,要擔心他在婆家過的好不好。得不得妻主的寵,得不得婆婆公公的敬重,能不能替婆家生下貴女延續香火的……”
薛歲安聽著陸鴻絮絮叨叨的說著說著就抹起了眼淚,不禁跟著也有些心酸,眼痠。
其實從她母親父親往常的談話中不難看出她嫡兄的處境。
這大景朝只有女兒才算正經繼承人,她嫡兄生了三胎還沒能生出女兒來,若是她嫡兄薛風這第四胎還未能得女,恐怕是天皇老子也擋不了她嫡兄的公公崔貴太夫往七公主府塞男人了。
到時候不但是他們魏國公府和薛風,恐怕是七公主自己也違逆不了崔貴太夫的,因為崔貴太夫是絕對不許任何人“斷了她女兒香火的”,這裡面的任何人怕是也包括了他的親女兒七公主。
而且這大景朝向來“以孝治國”。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到時候崔貴太夫,把一頂“不孝”的帽子壓給她嫂子七公主,一頂“斷人香火”的帽子壓給魏國公府和嫡兄薛風,怕是任何人都扛不住這樣的壓力吧!
哎,男人何必為難男人,生男生女又不是男人決定的,搞不好就像上個世界的男人染色體決定了胎兒的性別,這個世界剛好顛倒,是女人決定了胎兒的性別呢?
所以,怎麼能怪她兄長斷了七公主的香火呢?不過,她兄長不許七公主納侍確實是……
薛歲安想到這裡,突然覺得她兄長這胎一定要生出女兒來才好,否則處境還真是很不妙啊。於是安慰道:“兄長這胎定能一舉得女”
陸鴻聽後,紅著眼道:“為父何嘗不是這樣想。可就怕……你哥哥已經生了三個了,身子早就不知道虧空成什麼樣了,老二老三還是在北地封地生的,北地苦寒,月子本就養的不好,跟過去的大夫說讓他緩幾年再懷,可為了替七公主儘早生下女兒,他硬是在生下老三一年後又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