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感嘆道:“欸,這兄弟倆也是倒黴,其他房的兄弟,雖父親也偏心大姐姐,可好歹有疼愛他們,全心全意為他們著想的母親。
唯獨帆哥兒和琅哥兒,爹不疼,娘不愛,這也罷了,還叫他們也去偏心那個奪走他們父愛母愛的人。
這般長大,怎能對大姐姐不心生恨意?對上下獨寵大姐姐的施家,不心生恨意,最終生出摧之而後快的可怕念頭來?”
齊婉讚賞地看一眼施窈,出聲道:“恐怕真相就如二妹妹推測的這般了,我實在找不出他兄弟兩個謀逆的其他理由。”
陶籽怡感到毛骨悚然:“原來,原來偏心的後果,這麼可怕!能摧毀一個人,能摧毀一個家族。”
樂安寧冷笑:“我們不正在經歷偏心的後果嗎?施家上下獨寵施明珠,全家玩完!我們為了不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可勁兒折騰,就這,怕是還沒折騰完呢。”
傅南君略作思慮,道:“第二世,大妹妹一死,皇帝也駕崩了,施家很快便獲罪,恐怕一方面,大妹妹一死,皇帝對施家便再無顧念,臨終前告誡過太子提防施家,抓住機會除掉,另一方面——
帆哥兒和琅哥兒,他們兄弟倆怕是牽扯進奪嫡中了!我記得你們誰說過,琅哥兒是大妹妹家二皇子的伴讀。
若琅哥兒兩個慫恿珠珠的兒子們兄弟鬩牆,爭奪皇位,你們說,太子還能容忍施家嗎?再深厚的情分,也擋不住鞏固皇權的誘惑。”
施窈敬佩,大嫂不愧出身名門,對朝政的敏感超過在場的所有人。
一下子點透施雲帆和施雲琅“謀逆”的時機。
樂安寧幾人聽得心驚肉跳。
樂安寧一拍大腿,恨恨道:“這兩個作死的小東西!不對,是老四和龔璇那兩個做爹孃的作死,作大死啊!
他們兩口子,既這般喜歡施明珠,就該斷子絕孫,把施明珠當女兒寵著護著好了,非要生兩個小孽種狠狠作踐,結果作死全家!
老天爺看著呢,老四挨的那一剪刀,可見沒有白挨,只是捱得晚了些。”
方說到這兒,韓嬤嬤在門外稟告:“大奶奶,三爺、五爺、六爺,來尋三奶奶、五奶奶和六奶奶。”
眾女面面相覷,只得先散了。
一面出去,一面琢磨藉口。
傅南君留下施窈,笑道:“怕你在老太爺老太太面前扎眼,本不想叫你來的,但如你二嫂子說的,你人機靈,腦子活絡,叫你來倒是叫對了。
既拿了管家做藉口,從今兒起,便學起來,每日上半晌跟著我理事,下半晌你自去玩去。”
施窈知道這是教她未來在夫家立足的本事,也不忸怩,施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大嫂子。”
傅南君攜了她的手,與她一道往花廳去見管事僕婦們,笑道:“一家人,有什麼可謝的?
要我說,你的嫁衣也該悄悄繡起來了,每日抽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慢慢做,別到時候手忙腳亂。”
施窈有點尷尬,佯裝羞澀道:“嫂子這是嫌我吃得多,要趕我出門嗎?”
“我巴不得你多留幾年,”傅南君笑了笑,又嘆氣,“府裡什麼光景,你也看在眼裡,留你,是害你,不如早早脫身——我瞧著你幾個嫂子都想跑,只是心有羈絆,脫不得身。”
施窈噗嗤一笑:“大嫂沒想過跑嗎?”
“想過,怎麼沒想過?才記起前世的時候,天天都在琢磨跑。”傅南君微微悵然,“我以為我可以出淤泥而不染,乾乾淨淨走,後來發現,我就是這攤爛泥的一部分。慢慢熬吧。”
說罷,花廳已到了。
二人不再說這個,傅南君喚了管事們進來,開始掌理今日的活計。
老國公處置了一大批人,國公府如今各處人手都不夠。
傅南君沒想添人。
一來,新添的人不知藏著什麼心思;二來,國公府既然落魄了,就該夾緊尾巴,做出個落魄樣子來,怎能再如往日般婢僕成群;三來,主子們豪奢慣了,原本府裡就有些冗餘的人手,減掉一部分,也儘夠使的。
再有,施明珠在時,內外院專門伺候她一個的人就有不少。
譬如大廚房,一半的廚子都是為施明珠一人做菜的,有些廚子一個月只在施明珠想起來時,給她做兩三道菜罷了。
再譬如針線房、採買、車馬、園丁房等處,如今施明珠“出嫁”了,這些人統統沒有陪嫁,便全部閒置下來。
施窈捧著茶盞,坐在傅南君身側,默默地看著傅南君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