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苗遠清,是在賜恩大典,一大早的,天還剛矇矇亮呢,秦暮曉和佟瑤兩個人就被村民喊了起來,說今日是一個大日子,這裡的每個人都要沐浴祈福,然後等待聖子的賜恩。
聖子,不就是苗遠清嗎?秦暮曉任由村民帶著自己來到村子後方,這邊有幾口清泉,村民們基本都已經聚集在那裡了,他們男女老少各自分開,感情好的就聚在一塊,一邊聊天,互相搓背,其樂融融,配合著這林中久久不散的薄霧,還真有幾分人間仙境的感覺。
佟瑤一看能泡澡,頓時覺得新穎的不得了,三兩下便把自己扒光了,還主動說要給秦暮曉搓背,然秦暮曉是個南方人,本就不太習慣北方的搓澡文化,更不要說這露天席地的,雖說大家都是同性,該有的都有,但她也彆扭的很,也就拒絕了去。
佟瑤也沒堅持,自己先跳到池子裡去了,剩下秦暮曉在岸邊慢吞吞的脫著衣服,眸子緊緊盯著沐浴的村民們。
“佟瑤,你有沒有發現,他們的小孩很少,我一眼看過去,要麼是青壯年,要麼就是老人。”
可算是墨嘰到下了水,秦暮曉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與佟瑤搭話。
“好像確實是,這村子看著也不小,應當有個幾百個人吧,但我好像真沒怎麼瞧見小孩。”
佟瑤拿著毛巾使勁的摩挲自己的面板,跟刷土豆似的。
“不過也正常啦,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生小孩,壓力這麼大,養活自己都不夠嘞,我家生了一個都夠嗆的了…”
說起這個,佟瑤就要滔滔不絕起來,被秦暮曉打斷。
“在外面正常,在這裡,不正常。”
仙羅村幾百號人,青少年不是沒有,男女比例也很協調,這裡環境落後,沒有過多的娛樂設施,村民們會自己種些東西,基本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得自給自足,壓力自然也不像外面的人那般大,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幾乎沒有新生兒誕生,怎麼看怎麼奇怪。
秦暮曉轉移話題。
“對了,你不是說你去問路了嗎?他們怎麼說?”
“問路?”
佟瑤愣了一下,復而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哦了一聲。
“問了問了。”
“他們怎麼說?”
“他們他們…”
佟瑤變得有些結結巴巴,像是忘記了什麼,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
“我忘了,我一會兒再問問。”
說罷,自顧自的從泉裡起身穿衣服去了。
忘了?這麼重要的事還能忘?秦暮曉看著佟瑤的背影,這人穿著村民們他們倆帶來新衣服,看起來正合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本就是村裡頭的人。
沐浴完畢,村民們開始聚集在祭臺下方,他們雙手合十,面上的神情無比虔誠,默默的注視著祭臺中央凸起的巨大石盆。
不多時,村長走了上去,對著眾人默唸了一些不知名的語句,並不是仙羅語,秦暮曉也沒聽懂,或者說是語句,更不如說是某種咒一樣的東西。
唸完了,村長命人提來一桶清澈的水,她將水高高舉起,慢慢的傾倒在盆裡,直到石盆差不多滿了,到了這一步,聖子的賜恩就可以開始了。
隨著風鈴般的微微輕響,苗遠清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這一次的他腳上並沒有鐐銬,披散的長髮也束了起來,與那晚不同的是,苗遠清今日所穿的衣服更加暗沉古樸,下襬處均是繁複的暗紋,隨著苗遠清的走動,那暗紋流動起來,像是黑湖裡的水溢著點點微光。
苗遠清神情漠然,並且對秦暮曉的存在視而不見,好似她只是眾多村民中的其中一人,沒什麼特別的,走到石盆旁邊時,苗遠清將手放入水中浸溼。
這樣的賜恩大典顯然已經進行了無數次了,村民們自發井然有序的排起長隊,一個個的走到苗遠清的身前,微微低下頭顱,任由他浸溼的指尖輕點在他們的額頭上。
點了以後,也就代表著賜恩完成了。
秦暮曉與佟瑤作為外來者,自然是排在了隊伍的最後方,輪到秦暮曉的時候,她刻意的偏了偏頭,讓苗遠清的指尖點到了她的鼻尖。
苗遠清動作一頓,似乎沒想到秦暮曉在大典之上也敢不聽話,但終究沒有說些什麼,任由她下去了。
大典結束,苗遠清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人前,秦暮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回三樓去了,她兀自跟在其身後上了樓,將外頭的熱鬧也一併隔絕在外。
“聖子大人,不跟自己的族人們一起用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