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玉絮小小年紀,長相豔麗嬌妍,好似弱柳扶風般,卻絲毫不退怯,那老太監臉了皺皮一抽一抽,一雙眼睛瞪圓,根本就沒將玉絮這個寧王側妃放眼裡。
玉絮也沒多加理會,德妃本就不滿她,其身邊的太監宮人都是見風使舵的,自然也不會給她好臉。
轉身喚含香給她梳妝打扮,沐浴薰香,換上得體的側妃形制衣裳,一件湘妃色的繡桃花纏枝紋齊胸衫裙,盤好婦人髮髻,插上釵環絹花,最後外披一件厚重斗篷,這才同太監們一塊出了寧王府大門入宮。
入宮的轎子是宮人準備的,臨行前不知為何玉絮心中惶惶不安,她命含香留下,而帶去一塊進宮的侍女則是阿玲,阿玲有武功在身,又是百里霄的人,關鍵時刻能幫上忙。
坐在搖晃的轎子內,眼看越來越接近皇宮,玉絮心中更是焦躁。
似乎察覺到玉絮的不安,阿玲掀開轎簾一角,對她道:“側妃莫怕,奴婢會保護好你的。”
阿玲可是百里霄的得力暗衛之一,德妃若真要刁難側妃,大不了她代為受過,反正她有內裡,受得住。
玉絮虛虛笑了笑,歉意道:“抱歉,可許是要連累你了。”
“側妃言重了。”
茫茫大雪覆蓋前路,宮殿琉璃金瓦全換上了銀裝素裹,屋脊獸沐浴在飛雪中昂首挺胸,寒風呼呼刮過來,簷下宮燈流蘇搖曳。
永和宮外,宮人早早停下轎子,阿玲撩開轎簾,扶著美人出轎。
玉絮拾級而上立在宮門外等候,雪花飄落在姑娘高挽的髮髻上,她身披純白色狐毛領斗篷,幾乎與天地融為一體。
太監進去通稟後,一會兒便趾高氣昂出來了,高高揚起頭顱,斜睨著玉絮,滿是不屑道:“德妃娘娘說了,側妃娘娘腳程如此慢,是不將娘娘放在心上嗎?目無尊長,且在殿外跪一個時辰。”
玉絮抿了抿唇,目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她淡淡辯解:“還請轉告德妃娘娘,妾身並未敢對娘娘有半分不敬,入宮見貴人本就需梳妝打扮,整理儀容,妾身不過依禮而為罷了。”
當然,若只說這些,德妃娘娘聽後只會更加不喜,玉絮又道:“娘娘終究是妾身之長輩,讓娘娘久等本也不對,娘娘教訓得是,妾身這就去跪好。”
玉絮後退些距離,撩袍跪在厚實的大雪中,面上神情恭敬而疏離,不見不滿,也不見哀傷,一時間太監宮女也不知這個寧王側妃是如何想的。
阿玲見王爺最愛的側妃被罰跪,當即也欲陪同跪下,玉絮阻止了她,“別,德妃娘娘只是喚我跪下罷了,阿玲你不必如此,你好好儲存體力,說不定一會兒需要你搭把手呢。”
阿玲小臉皺到一塊,聲音自責,“側妃娘娘,奴婢……”
“你不必自責,這與你又有何干系呢?”
德妃突然發難,多半也是與林瓊華有關係,成親以來,百里霄不是在書房過夜,就是留宿在她的百合苑裡,雖只二人知曉他們只是蓋被子純睡覺,可外人又不知。
如今百里霄不在洛邑,她的保護傘沒了,林瓊華進宮訴苦,向德妃哭訴自己被冷落,引來德妃不滿。
在這孝道大過天的時代,不管她這個做晚輩的有無過錯,婆母處罰,那她就得受著,若敢忤逆那就是大不孝……
阿玲撐著把踏雪尋梅圖油紙傘,遮住了頭頂紛飛的大雪,一跪一站兩個小小女子似乎要融入冰天雪地裡。
望著眼前白簷紅牆,宮牆深深猶如囚籠,玉絮是真心感到疲倦,她還從未跪這麼久過。按理說,她非王爺正妻,每次見到王爺合該下跪行禮的,百里霄免了她的跪禮,如今進宮一次全加倍跪回來了。
她覺醒前只是個混吃等死的小孩,覺醒後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毒的又瞎又癱,在輪椅上度過了五六年,母族勢弱,全部精力都用來保護年幼的弟弟了,她也沒精力沒金錢去培養自己的勢力人脈什麼的。
回京也不過一年,多數時間用來彌補未來得及學習的貴女才藝,結交的朋友少之又少,後又嫁入皇室,唯一能依靠的唯有她又愛又惱的丈夫百里霄……
與林瓊華這個要偏愛有偏愛,要權有權,要勢有勢的大女主對比,她真就是個小炮灰。
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孤單啊……
那老太監進去原話回稟德妃,德妃怡然自若斜斜依靠在貴妃椅上,伸出素手讓宮女為之染上丹蔻,聞言輕哧一聲,輕掀眼眸,“算她識趣。”
本以為林玉絮會仗著兒子寧王的寵愛作威作福,反抗她的威嚴,她都做好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