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只知太子並未表態?就你這野性子,太子能看上你,那都是你的福分。”
林尚書沒什麼好臉色。
之前玉絮傷了眼睛和腳,被迫去鄉下養病,那時他便已不對其寄予厚望了,後來她傷好回來,可在鄉下多年,終究荒廢了學業,才藝遠比不得在京中長大的貴女。
到底是他女兒,他本想著隨便找家看得上眼的官僚子弟打發出去,過個平淡日子便罷,哪知這麼個空有樣貌的小女兒還能被太子看上,他又再次重視這個女兒來。
玉絮靜靜跪在下首沉默不語。
“如今,太子對你有興趣,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林尚書這話,是想讓她趁熱打鐵,討好太子了。
玉絮心間由涼到冷。
她早知,高門的婚姻逃不過一個利字,原本她已做好了準備,可偏偏她遇見了百里霄,讓她心裡有了奢望。
哪曾想,百里霄竟是她長姐的未婚夫,這讓她又難過又心慌,對未來充滿迷惘。
如今兜兜轉轉,她還是逃不開聯姻給家族帶來利益的命運。
“父親老了,支撐不了幾年了,將來林家的一切都交給珏兒,珏兒乃是你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你不為爹考慮,也合該為他考慮。”
燭火之下,林尚書幞頭包裹的髮絲露出鬢邊幾絲白髮,眼角的幾道皺紋更顯眼了。
是啊,他老了,四十來歲的人了,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狀元郎。
林珏如今才十一歲,若有兩個姐姐的姻親做人脈依仗,將來也不必像他父親這般從底層慢慢摸滾打爬,受盡了冷眼才到了今日這正二品的位置。
玉絮忍下心中煩雜,道:“女兒明白了。”
罷了,認命吧,不嫁太子,也會嫁給另一個人聯姻的。
見小女兒將他的話聽進去了,林尚書臉上緩和了幾分,語氣不由放軟,“你能明白便好,太子殿下龍姿鳳章,京中無數千金小姐夢寐以求的好兒郎,如今他只獨獨對你有意,你把握好機會。”
“是。”
“抓住了太子殿下的心,嫁入東宮,有太子護著,又有幾人敢給你氣受?”
“是,女兒明白。”
“聽你母親說你笛子吹得不錯,在去歲皇后舉辦的賞梅宴中得了皇后與太子的賞識?”
“是。”
“你母親說你一直在院子學琴練字做女紅?”
“是。”
“你做的很好,荒廢了些年的才藝,是該抓緊時間趕上來。”
林尚書又絮絮叨叨了幾句,這才讓玉絮退出書房。
出了書房的玉絮不由深吸一口氣。
呼,罷了,順其自然吧。
她此前不敢多與太子接觸,便是怕書中慘劇上演,那麼好的太子因她而死,她於心不忍。
林瓊華勢必不會饒過她們母子三人,女主光環強大,她怕鬥不過,又何必連累旁人呢?
不過現今她改變主意了,既然父親要求,既然太子有意,她何不利用太子來保全她們母子三人?
就是對太子實在太不公平了些,想到他那麼好的人要被她利用,她心裡邊歉疚不已。
喜歡太子?
可感情又哪是說喜歡就喜歡的?
且不說,她才失戀,正是對愛情失望低迷的時候,哪能隔兩天就喜歡上了另一個人?
回到聽雨苑,玉絮草草洗漱完畢,坐在梳妝檯前任含香給她擦拭頭髮。
含香開啟抽屜去牛角梳,同時露出抽屜裡的那支山茶花玉簪和那塊玉佩,只一眼含香便關上了抽屜,可玉絮的思緒已被拉遠。
她想起與百里霄感情好的那段日子,他教她吹笛,為她唸詩,安慰她失去義父義母的悲傷……
那時候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了,她滿心滿眼只有他,一心只想著待阿霄有一番作為後徵得父親同意嫁與他。
人生總是事與願違,一切只是虛夢一場。
夢醒了,她又回到一個人了。
也罷也罷,她也該向前走了。
入夜時分,四月的天兒微熱,玉絮睡前開了一扇窗戶通風。
獸爐內薰香靜靜燃著,羅漢床上,微風拂動紗帳,蓋了薄被的女子睡得酣甜。
隱約間,她似乎感覺到有一隻溫熱的大手在觸碰她的臉頰,癢癢的,想躲又躲不開。
恍惚之中她聽到有人在低語,“絮兒,我好想你……”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