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馬蹄噠噠,車上的窗簾撩開,車中男子墨髮銀冠,鬢若刀裁,墨眉玉面紅唇,黑白紅三色描繪了個如玉般溫潤的美男子,其周身沉澱的超脫氣質,無幾人能及。
此時,他懷抱著一幅畫卷,目光遙遙望著車外那藍天碧空下的青山。
再次回到臨安,回到江柳鎮,回到闊別許久的故土,陸治清的心似乎輕鬆了許多。
又是一年重陽,望著遠處山坡三三兩兩嬉鬧奔跑,藉著秋風放紙鳶的孩童,陸治清不禁眉目柔和下來,心間湧出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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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孩童真好啊,無憂無慮,自由自在,與小夥伴放個紙鳶便已覺得是最開心不過了。
哪像他們這些大人,心中欲壑永遠填不滿,每日皆有不同的憂愁。
“爺,到了。”
車外馬伕恭敬道。
男人聞此收回思緒,握緊手中的畫卷,撩開車簾,躬身下了馬車。
老宅府外已站滿了迎接的小廝丫鬟,見人下了馬車,立即齊聲道:“恭迎爺回府!”
陸治清隨意點點頭,而後提步邁入宅門,身後的一眾下人趕緊跟上。
入了庭院,陸治清吩咐道:“備車,明日去牛棚村。”
“誒,是!”身後的隨侍應下。
次日,陸治清又啟程去了牛棚村,去祭拜恩師,卻發現,絮兒的旁邊多出了一個墳包。
會是誰呢?
心中答案脫口而出,“楚雲霄!”
是了,定是楚雲霄,自他逃離天牢後就再無音訊,原來他回來麼?
可是他是如何找回記憶的呢?
他既回來了,又是如何死的呢?
陸治清百思不得其解,但又覺得楚雲霄葬在絮兒旁邊未免太晦氣了點。
絮兒活著的時候,被他和那相好劉焉傷了心,更是被他倆害死,如今他楚雲霄有何顏面來見夫子,見絮兒?
還葬在絮兒旁邊,膈應誰呢你?
最後,陸治清滿心複雜地簡單祭拜了恩師和玉絮,打道回府。
夜色寂寥,窗外蟲鳴聲聲,清風穿過窗欞,柔柔拂動床幔,燭火搖曳閃爍,照映在男人沒什麼表情的臉上。
男人衣冠整齊坐於床邊,手中不由摩挲著一個精巧的彩釉瓷瓶。
床鋪上有一幅展開的畫卷,畫中是個巧笑倩兮的女子。
他又展開一本書籍,拿出夾在書頁中的褐色葉子。
這是當年絮兒送給他的葉雕,原本紅色的楓葉歷經多年已褪色,上面依稀可見是隻歡快的大狗。
望著手中已經腐爛的楓葉,陸治清輕輕扯唇,露出個無聲的笑容。
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能夠腐蝕消磨一切事物,它推著你往前走,無法駐足,更無法回頭。
都說感情這種東西,越久越淡,可在他這裡卻偏偏不一樣,他是越久越濃,無法自拔,無法忘懷。
陸治清將葉子重新放入書頁中,把書冊放在枕邊,復又舉起手中的瓷瓶,藉著昏黃的燭光,細細觀摩。
這裡是他費盡心機找來的藥——黃粱夢。
傳說,吃下黃粱夢,便可永遠沉睡在美夢中,在夢中見到想見之人,想做之事。
他想見絮兒,想與絮兒有個家,不知這黃粱夢可會實現?
男子拔了瓶塞,倒出裡面一顆紅豔豔的藥丸到掌心上,盯著藥丸,他目光沉了沉,最後一把將藥丸含進口中,喉結上下翻滾,藥丸入了胃中。
陸治清褪鞋上床,翻開錦被,靜靜躺好,懷中還抱緊了那幅美人畫卷。
迷濛之中,他看見一個妙齡女子,撐著紅梅映雪圖油紙傘,嫋嫋婷婷向他走來……
:()與君情深緣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