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天剛放亮,李秀才自睡夢中醒來,起床一看,旁邊空蕩蕩的位置,哪兒還有楚霄的身影。
當即心一提,心道,壞了!這孩子不會是跑了吧!
在買楚霄前李秀才聽人牙子說他家沒人了,他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孤苦無依獨自漂泊,這才買下了他,也沒束縛他,真心希望他能融入這個新家。
可他若走了,他一個小孩能去哪兒呢?
李秀才趕忙穿好衣服,準備去跟女兒說一聲,再去找人。
甫一開門卻看見個小男孩獨自坐在庭院的石梯上,孤零零地抱著膝蓋,埋著頭,蜷縮成團,一動不動像座雕像。
李秀才一愣,原來沒跑啊,看著他那蜷縮成一團的模樣又不免心疼起來。
李秀才走近,彎腰,伸手摸摸這孩子柔軟的頭髮 ,笑問:“阿霄,你怎起這麼早?”
男孩衣袍、髮絲上沾了清晨的露珠,摸著沁涼,也不知是坐了多久。
楚霄抬頭木木地看了李秀才一眼,黑黝黝的眼睛似有黯然,蠕了蠕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又將頭埋下。
李秀才目光往下,發現楚霄腳上的草鞋沾滿了泥,褲腳也髒了。
原來他不是沒跑,看樣子是跑了又回來了。
李秀才並未生氣,反倒是鬆了口氣,楚霄要是真跑了,那麼小個孩子該如何生存。
“阿霄,告訴爹,你是不是想家了?”
楚霄聞言把頭抬起,小心翼翼地觀察李秀才的表情,發現他沒動怒,心底緊繃的弦這才鬆下。
沒等楚霄開口,李秀才便道:“再休息幾日,過些日子帶你回家看看,可成?”
楚霄僵了一瞬,隨後眼中浮出細碎星光。
“真…真的可以嗎?”楚霄嘶啞的嗓音細若蚊聲。
“自是真的,爹不騙你。”李秀才又慈愛地摸摸他的頭,“阿霄家原在哪兒?”
“充州。”
“充州啊……不算太遠。”李秀才心中估量 ,道,“好,過幾日,我們便啟程去充州。你先回屋坐會兒,外邊兒冷,爹去做飯。”
望著李秀才清矍的背影,楚霄心裡頭五味雜陳。
他定然是知曉自己跑了,可他沒追究,楚霄賭對了……
……
簡單做了點早飯,李秀才叫女兒起床,給女兒洗漱紮了個雙環髻。又拿出膏藥細細給男孩塗抹到淤青上。
吃完早飯,太陽才爬山山坡,不冷不熱,正好。
李秀才拉著倆孩子到院子裡讀書。
“阿霄念過書嗎?”
楚霄頷首。
他家有錢,他自三歲初始識字背書。
李秀才見他點頭,心道果然如此,想必以前這孩子家裡非富即貴,可惜如今卻家破人亡,哎,實在可憐。
“那阿霄讀下這本《三字經》給爹聽聽。”
李秀才抽了本《三字經》遞給楚霄,讓他讀。男孩接過書之後,並未翻開,看也不看開口直接背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
別看楚霄這孩子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沒曾想到讀書時,吐詞清晰,起伏有序,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的料。
李秀才暗暗點頭,嗯,不錯,好好培養,以後肯定能有番作為。
玉絮瞄了眼身側的男孩一板一眼地背誦《三字經》,她知道她完了,她的好日子要到頭了,以後她爹指定要求她向楚霄看齊。
嗚嗚嗚嗚嗚嗚嗚……不要啊,她不想背這些古文啊!
“……我教子,唯一經。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小男孩抑揚頓挫背完。
“啪啪啪——”
李秀才忍不住鼓掌,臉上笑意盈盈,“好!很好!一字不差,讀得也甚是標準,阿霄真厲害。”
玉絮也默默鼓掌。想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絮兒以後要向阿霄多多學習啊,你看你,這麼久了,連《三字經》前半段都沒背下來。”李秀才看向女兒道。
“好的,爹爹,絮兒知道啦。”假笑g……
果然,她就知道!
阿霄被誇得臉有點燥,再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八歲孩子,被長輩誇感到又欣喜又略微不好意思。
背完《三字經》,李秀才對楚霄的學識也大概有了瞭解,他讓倆孩子跟著他晨讀半個時辰的《中庸》後,又讓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