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湯止沸後,撒鹽把打好雞蛋緩緩倒進去,蓋住,燜一分鐘,撤蓋。
雞蛋就像水草海帶在盆底搖晃,上面是酸酸的番茄,湯是清的。
常蕤誇了一句“這湯真好看,平常雞蛋湯都是渾湯的。”
同樣是湯,好看也是一種享受。
盛出一碗湯,放在盤子上,端過去給王大爺,“嚐嚐我手藝,王大爺。”
“還不是番茄雞蛋湯,你能做出花來。”邊說邊把窩頭掰碎放湯裡,牛嚼牡丹。
這老頭,他兒子參軍至少有一半原因就是他嘴巴太臭。
回家跟花姨說,想去鴿子市弄點糧食囤著,他知道明年國家開始還外債了,農業還工業債,落後的屈辱啊。
花姨要回去翻箱子,常威表示不用,他今晚去打探下什麼價。
報仇不隔夜,拖到明天就怕事情有變化。
今晚沒騎車,翻出小學的紅領巾和老常的帽子,都裝兜裡,平常要騎半個小時的路,常威四十分鐘跑到了,這身體,七次郎拿捏拿捏。
八點,許伍德兩口子就睡了,丟那麼大人還能睡著,心真大。
戴上帽子繫上紅領巾,翻進院子,牆根一聲嗚嗚,常威汗毛乍起,有狗。
狗搖著尾巴把下巴放常威鞋子上,丟,這隻黃毛黑背怎麼睡許伍德家?用手一指讓他閉嘴,他有事要忙,狗點點頭,聽得懂嗎?
常威摸到堂屋門,鎖著的,夏天天熱,窗戶開著的,上面還放了一個茶缸和一個盆,老小子夠警覺的,一般人不小心碰到肯定把人驚醒。
小心從窗戶翻進屋裡,床邊還有一個老鼠夾,手指一捏脖子一側頸動脈竇,暈倒一個,如法炮製,把兩口子都弄暈。
關了窗,把兩個人背對背綁在凳子上,蒙上眼睛和嘴巴,把廚房爐子點燃後搬到兩口子身邊,沒有開燈,把自己藏在黑暗裡。
一碗熱水把許伍德燙醒,眼前一片黑,嘴巴也叫不出來,心裡一慌,不是溜門的小偷,是闖門戶吃黑的,大腦極速運轉。
常威調整了一下聲帶,整出前世的氣泡音,“你不要叫,我讓你說話,你要喊了,我可以讓你說不出話。你喊人,最快三分鐘人才能到你家大院,五分鐘都不一定進到屋裡,我殺了你們兩口子用不了十秒鐘。”
“大哥,別跟他廢話,叫俺說打死他這個龜孫算逑。”
“錘子哦,搞麼子,咱們是來談判的。”
常威前世記住的幾種口音,雜合著模仿了一遍,不管對不對,造成團伙作案的跡象。
“勞資蜀道山,你同意就點哈頭,不兒豁。”
許伍德拼命點頭,表示同意,常威解開他嘴巴,退到黑暗處。
“細佬......”說完常威卡殼了,不會粵語啊,本地佬都不在他面前講粵語,教的也是撲街、痴線、丟雷樓某,不正經啊。
“俺姐魏淑芬,二十九守寡,男人死得早,離婚帶兩娃。孤苦度日守寒窯,貞潔烈女美名揚,恰好你兒許大茂,下鄉放映淫心藏,遇見我姐死糾纏,夜半三更持刀闖,可憐我姐氣力小,無奈忍辱淫徒強,你兒發誓娶我姐,提上褲子不認賬,今天我來吧仇報,送你二人黃泉喪。”
常威心裡可惜沒帶個快板,這段即興說唱六押,封神之作。
許伍德有點懵登,大半夜到我這裡來唱曲來了,聽明白是自己兒子許大茂睡了寡婦,孃家兄弟來算賬了,就是這孃家小舅子神經兮兮的呢。
“信逑他兒許大茂是流氓,他們兩口子也不是好玩意,打死這兩個龜孫。”
“嘎哈玩意,這兩個老癟犢子不賠錢就整死算了,磨嘰啥啊,麻溜的。”
“道哥,跟他們講啥道理,兩個彪子,一人一錘子砸死就完了嗎。”
許伍德趕緊說話,精神病帶著一群精神病,老命危險啊,“各位好漢,各位兄弟,別衝動,我兒做的事我不清楚,但是今天你們找到我這裡,我許伍德認下這場禍事。”
“哦,痴線呀你,發瘟,冚家鏟,讓他全家撲街。”
“咦,弄啥咧,還不服,打死你個龜孫。”
對著許伍德後腦勺一巴掌,“小魏,聽哥的啊,整他啊,撒愣的,他不服氣呢,老比養的。”
許伍德感覺四周人影憧憧,常威左右移動變換聲音,好累啊,找機會學點口技,就這幾句會的都說完了。
“各位道上兄弟,你們要什麼說句話,我許伍德絕不還價。”
常威堵上他的嘴,從爐子裡夾出一塊燒紅的碳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