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來福搖搖頭,“突然把錢都結清了,不知道為啥?”
“為啥,跟咱們劃清界限唄。”劉師傅大嗓子嚇了李來福一跳,那麼大塊頭走路跟鬼似的。
魏師傅用乾布擦著手裡的刀,“不是,應該是遇到什麼事了。老劉你別背後編排常威,人家以後不會跟你要東西了。”
“不要更好,看來出去採購吃飽了。用不著咱們了。”劉師傅口氣有點酸。
“別瞎說,史泰榮去押車回來的,常威壓根沒摻合採購款結算。”魏師傅又指了指劉師傅,“老劉,還說人家常威嘴沒把門的,你就瞎噴一氣,這要傳出去,廠裡保衛處都得出面找他調查。”
劉師傅趕緊抬屁股顛了,現在玩笑話也不能開了,哎,人吶,走著走著就遠了。
中午常威在食堂打了飯跟宋姐打了招呼,對三個女孩點點頭,邁著大長腿到屠宰車間後院,除了荒草還有滿地菸頭,幾個木箱子拼成的長凳就是殺豬匠休息處。
食堂做的炸魚段,常威的帥氣也沒逃過食堂阿姨炸魚頭的待遇,一隻毛色油亮的橘貓喵喵跑過去。屠宰車間這群小子,閒的沒事會撿一點雜碎扔給貓吃,這貓看見人也不跑。
常威把魚頭放身邊箱子上,大胖橘吃幾口叫一聲。常威覺得心裡片刻安靜又孤獨,索然無味,“胖橘啊,你幸福嗎?”
“大橘,你被愛過嗎?你應該去看看這個世界,除了詩和遠方,大理的菌子鍋,花溪的牛肉粉,華山的礦泉水,宏村的臭鱖魚,重慶的把子肉,樂山的串串,潮汕的牛肉,香港的菠蘿油,赤峰的對夾,澳門的魚翅撈飯,合肥的老母雞,臨潼的肉夾饃,大同的刀削麵,成都的兔頭,蘇州的得月樓,杭州的醋魚......算了。”
摸了幾把胖橘,貓咪伸爪子要魚,“大胖,你應該在愛的年紀去洗一次腳。初相逢,她拎著小箱子站在那,靦腆乖巧勝卻人間無數,四九城下過一場雨,空氣裡有一絲涼意,她就乖巧的站在那裡,用著一種柔情似水的眼神呆萌的看著你,你從沒體會過這種似水的溫柔吧,當她走過來帶有羞澀的拉住你的手,夜色太過迷人,你會有些許的心動。”
“在那間燈光昏暗的小房間裡,你們從國服凱到娜可露露,從七百六十朵玫瑰聊到五十一萬,她的溫柔如潮水一般淹沒了你,你希望這一刻永遠存在,更希望她能永遠屬於你,但是你的錢都給了那個女人。”
“她是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你親手觸控過她的美麗,又拾不起她的殘缺,你一定後悔自己的五十一萬錯付了人,大好年華的青春歲月白白浪費。遲到的相遇,身負重任的她,上有重病的母親,好賭的父親,下有讀書的弟弟,這一切本應該用你的國服凱的錢能解決的。”
“你想帶她走,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去到一個沒有煩惱和痛苦的地方,只是你低估了她的倔強,朦朧的夜色裡,她拒絕了你的好意。那時你才後知後覺。她終究是被家庭連累的可憐女人,你在她最好的年紀遇到她,但是你最後的真心也換不回一次溫柔。”
“這一刻你也許才發現,你洗了腳,你就是行走世界,佈施恩惠於深陷泥沼的善女,無上功德,你的努力,可以拯救更多破碎的家庭,功德無量。大橘,你怎麼那麼傻呢。”
橘貓扭著屁股走了,叨叨叨煩死了。大橘再見!
下班跟史泰榮和阮虎打了招呼,翻牌走人,霍啟發下午就不見人了,騎車遇到熟悉的工友,禮貌打了招呼,人家給煙也不接,笑笑拒絕。
繞著交道口街道慢慢轉著,看到有人聚一起聊天,站在十米外聽得真兒真兒的,走過一巷又一巷,穿過一衚衕又一衚衕,就一個聊起肉聯廠的,還不是常威的事。
看來還沒傳開,明天在肉聯廠附近轉轉,不找到這個幕後黑手始終無法安心。
六點才到家,花姨看著常威一臉假笑沒說什麼,下午她去打聽許大茂被搶劫的事,還有常威的謠言,都沒有結果。
“後天是建黨節,街道要搞慶祝,你王姨喊我過去給三對新人婚禮幫忙,可能晚點回來。”
“那算不算官媒?”常威問了一句。
“不算,總說組織介紹組織介紹的,組織裡都得是黨員吧,媽也不懂,你媽我都這歲數,又沒參加過革命,入不了黨,就是幫忙。”
常威講了今天把煙錢和茶葉錢都還了的事。
“身上錢夠嗎?”花姨的嘴角抿著,眼中意味深長。
“你給我拿那十五塊我都沒花完,一共還賬十塊錢,我出差每天補助一塊五,錢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