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著的世界和死去的世界,也許都一樣吧?她垂下頭去,沒有再多看靜虛師太一眼,繼續保持著自己那沒有任何感覺的狀態。
但她還是輕輕的說:“如果是……也許根本不可能,他沒那麼好,還來關心我的死活。”
靜虛師太不知道她說的他是誰,但她覺得擅自闖進別人房裡,似乎很沒禮貌,就說:“對不起!我看到了你疊的紙船,於是我來了!”
妙齡輕輕“哦”了一聲,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光明顯為之一亮。
她顯然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個毫無希望的索求,沒想到真的等到了來人。
可是當她看到靜虛師太一身道袍索然,似乎與她想象中那種大英雄忽然從天而降的神勇和威武又截然不同,便顯得略微有些失望。
靜虛師太望著她奇怪的表情不覺愣了一愣,這讓她很是詫異。但她很快就明白了這個女孩子的小小心思,她固然選擇了死,但更希望求生,只是她還更沉溺於自己內心的幻想。
這是每個女孩子都有的幻想,哪怕是靜虛師太自己曾經也有,只不過如今想來已經隔著太遙遠太遙遠了。
靜虛師太望著她,可以從她的穿著看出來,這個女孩子的身份顯然是個公主。只不過一息間,她心頭掠過微露如塵埃的遲疑,然後展露出一個溫和而善意的笑容。
妙齡站起身來,她望了望窗外夜色下的皇宮,是那麼的平靜而安逸,便說:“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靜虛師太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就把一個人從皇宮裡帶走,就算她不怕麻煩要帶,起碼也得弄個明白,問個清楚。
她已經不用懷疑這個女孩子的身份,但她為什麼會選擇輕生,她想有必要弄清楚。
可妙齡對於她的提問,沉著臉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反而轉身就朝著掛在房樑上的三尺白綾走了過去,甚至走得更決絕,連頭也沒回一下。
然後就踏上早已準備好的凳子,當著靜虛師太的面將自己好看的臉蛋,而且靜虛師太也認為好看的臉蛋,從繫好的白綾上毫不猶豫的穿了過去。
只要她再一蹬腿,她的人就會被白綾赤條條地像盪鞦韆一樣的掛起來。妙齡做這種事,簡直做得有些得心應手,甚至熟能生巧。
靜虛師太連呼罪過,幾乎不敢想象這種殘酷的畫面,忙懇求著妙齡趕緊下來。
她還準備就算妙齡不下來,她乾脆點了她穴道,再拉她下來。
可妙齡彷彿看穿了她的想法,說:“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只要能動,今天沒有死,明天我遲早還會爬到這白綾上。”
靜虛師太一陣心驚肉跳,這讓她很有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愧疚。而她更覺得,是不是自己上輩子真的欠了她的。當然不是,靜虛師太在心底說,反而是她,還有她的一家人,才真正的欠她的,欠她很多很多。
於是,靜虛師太在微微有些窒息的感覺中只好妥協,問她要怎樣才能下來。
妙齡還是一句話:“帶我走!”
靜虛師太很是犯難,一個聰明人卻要被一個姑娘家逼著做一個糊里糊塗的事,這讓她情何以堪?靜虛師太猶豫了好半天,才像是吞掉一顆石頭子似的說:“好吧!”
妙齡的臉色在燈光下看起來一片死灰,她從凳子上行屍走肉般下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靜虛師太手中拂塵一蕩,就將妙齡穩住了身勢。
靜虛師太很是詫愕,不明白自己既然答應帶她走了,她反而還一副這樣令人心疼的神色。
她固然好奇,但也沒有問。
妙齡什麼也沒有帶,只是輕輕的說:“走吧!”
靜虛師太暗暗嘆了口氣,帶著她正要從視窗掠出去,卻忽然發現窗前桌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一雙白玉筷子,筷子已被攔中折斷,斷成四節。
妙齡看到筷子,身子明顯地一抽,遲疑了一下,終於說:“等等,我就要這雙筷子!”
就這樣,妙齡隨著靜虛師太一夜之間就離開了皇宮,離開了無數人嚮往得夢牽魂繞的龍城,從此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一晃,過了五年多。這五年多里,妙齡跟著靜虛師太躲在深山裡修行,雖然起始有些難以適應,但很快就從當初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就好像從此將自己從過去中隔開來一樣。
只是妙齡在龍城經歷過什麼,為什麼會選擇輕生,妙齡從沒有,也不會跟任何人說,最令人遐想的也就是那四節斷了的白玉筷子。
有時妙德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