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沉著。這倒令她頗有些驚訝。他仍然滿臉燦爛的微笑,但這微笑已含滿了淚花。
趙疏桐幾乎不敢直視他,輕輕道:“世人都極盡恥笑,難道你不認為可笑嗎?”艾笑什麼也沒有說,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幾步,又返身走回來,如此來回走了幾次,直到出去之前,他才回頭:“你的勇氣令我感動。既然月老都願意幫助你,我相信,你的行為,一定值得令人尊重!”
他說完,挺胸大步走了出去。他是男人,男人有理由為這樣一個女人感動!趙疏桐雖然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卻完全可以感受到一絲遲日的溫暖。這種感覺,顯然與靜虛師太的關懷,又是有所不同的。
胖獄卒幽靈一樣閃了進來,涎著一臉的壞笑,蛇毒一樣的道:“他媽的,真難以相信,你竟然還記得你的前世。嘿嘿,不過,這次等你砍頭了,可就……”
他還沒有說完,胖胖的身軀便被人好不客氣的一腳踢得像個氣球似的滾了開去。這一腳是艾笑踢的。
艾笑踏步而立,冷視著胖獄卒,語氣冷得嚇人:“監獄的壓抑似乎使得你愈發變得神經了,你的憔悴何必非要抖落在別人身上呢?”
胖獄卒雖然氣得不行,但還是忍住不敢吱聲。艾笑又踢了他一腳,冷冷的聲音已見冰鋒:“若是日後再看見你對她無禮,我絕對要你好看!”
胖獄卒雞啄米似的點頭,眼角里卻瞥過來一絲怨毒的神光。趙寶兒淡漠的瞧著,蔚然一嘆。
無關故我,他便不覺得可惜。象他這樣的人,無非一副鼠肚雞腸的度量而已,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再說,如今趙疏桐所面對的,正如他所言,似乎除了一個死字,再無二想,又有什麼可以怕的呢?
艾笑頭也不回的去了,亦如越夜揚風。趙疏桐失落的望著他折轉過去的背影,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生出由衷的感激之情。
她忽然想起師傅墓神說的關於六扇門四大名捕的那首歌謠:去年雪山柳飛絕,惠不當初恨連城,別把血紅衣。
難道,艾笑真的會是其中一人?
就這樣過了幾天,艾笑再也沒有來過,他忽然間就象在趙疏桐的世界裡消失了一樣。趙疏桐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來,但內心的那種失落,令她傷感不已。
她甚至自嘲而笑,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下作的盜墓賊,而他是一個出色的捕快,有著自己的遠大前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又憑什麼要來幫助自己呢?
人生如過客,如此而已!
趙疏桐想著潸然淚下,也許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不過奇怪的是,幾天下來,官家竟然對她都是不聞不問,就好像在荒蕪的森林裡,任由她自生自滅一樣。
而胖獄卒卻如同森林裡的狼,三番五次的跑來,呲牙咧嘴的一副想要吃人的樣子。如果不是礙於艾笑的警告,趙疏桐相信胖獄卒難免會更加不客氣起來。
趙寶兒望著豬肥一般來回顫動的他,無奈的搖頭苦笑,說:“如果你覺得很痛苦,那就多多想想你喜歡的人吧,這樣你也許才覺得這世間還有許多快樂,只是沒有被我們發現罷了!”
直到說完這句話,趙疏桐自己竟然有些驚訝。她說這話的時候,彷彿和艾笑一般的腔調。
胖獄卒望了望她,嘿嘿的笑了起來,神情有些怪誕。他抱著腦袋彷彿很努力的去想,可是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連聲的說:“我沒有快樂,我沒有快樂!”
就在這時,鐵門“哐”的一響,另一個獄卒大步走了進來,大聲喊我:“趙疏桐,出來!”胖獄卒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叫了起來:“要砍頭了,要砍頭了!”
趙疏桐的心猛的一沉,難道我真的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