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燦爛,蛇臥其間。
這是一隻修行破甲的蛇妖,它正盤踞於一株參天大樹之上,為天地冥想。只須它破甲成功,便是由蟒化蛟,飛昇成龍。
這對於一個修行的妖精來說,可是畢生所求。不料緊要關頭,耳際忽然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
那宛如天籟之音的笑聲,一下子打破了花紅柳綠。蛇妖受其所擾,惱羞成怒,便要擇人而噬。
哪知垂眸的一剎那,仿如生死恆定。他被趙疏桐的美色所擾,竟不惜破了自世的清修。
他想要她做它的妻子。他幻著人的模樣,豐岸偉俊,風流倜儻。但眉目之間,卻終是難掩一絲妖的邪氣。
趙疏桐望著他貪慕的神色,灑以不宵的冷笑:“自古來,人妖殊途,我與你又怎麼可能成為夫妻呢?”她覺得蛇妖痴心妄想,就算宛如天人,她也不會去喜歡一個妖,何況她自覺得這一生除了杜三娘便再無他人。
蛇妖露出一排尖細的牙齒,森森然的反問:“天地以陰陽周濡,萬物以陰陽生天,那你說這世間又哪有兩個女子相愛相濡的道理?”
趙疏桐聽著渾身一顫,那一刻,一種難掩的悲哀油然而生。
是啊!如果連蛇妖都嘲諷卑棄的戀情,又憑什麼要讓世俗的人來寬容而存在呢?
那一刻,趙疏桐的心一陣刺痛,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她忍住悲傷:“既然你都知道,你又何必要對我說這些卑賤的話呢?”
蛇妖帶著一抹妖冶而戲謔的笑:“因為,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多麼真善美的語言啊!曾經她和杜三娘不也是這麼說過嗎?但此刻在耳中聽來,趙疏桐只覺如此的滑稽可笑。
蛇妖的眼裡閃動著灼熱的藍芒,透著一股幽寒之氣:“怎麼,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
趙疏桐咬了咬嘴唇:“但是我的心中永遠只有杜三娘!”
蛇妖走了近來,帶著一股陰冷的腥味,令人毛髮怵然。他緊緊的盯著趙疏桐的臉,冷峻的眉眼之間帶著一絲刻骨的冷笑。
他擲地有聲:“自來天地之間,陰陽兩儀,才有生生不息。“
趙疏桐一時無以為駁。
蛇妖又聲如針芒:“所謂男歡女愛,謂之人間大道。而你和杜三娘都是女人,兩個女人相愛,又算得了什麼?豈不聞有傷風化,亦如道德違和?”
蛇妖的每一句話都普通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入趙疏桐的心裡。她痛而哀傷,她渾身無力的搖了搖頭,沒有再說。她知道,再多的解釋,對於一隻妖來說,顯然是多餘的。
畢竟連人都覺得不容於世的愛情,何況它只是一個修世的蛇妖。最終,蛇妖惱羞成怒,失了人的耐性,露出了它想要用強的本性。
趙疏桐奮力掙扎著,卻忽然發現,它的手腕上居然有一朵桃花的烙印。桃花紅而鮮豔,就象血,帶著觸目驚心的猙獰。
趙疏桐猛的咬了它一口。他發痛,鬆開了手,一巴掌掃出,喝罵了一聲:“你這個賤女人!”
趙疏桐伏地慘然而笑。賤女人,是啊!她受盡人情暖冷,世人又如何知她心之苦。
趙疏桐用舌頭舔了唇角的血跡,以發上金簪相挾:“你要是用強,我就死給你看!”只須手中微微往裡一送,髮簪便會刺入雪白的頸脖。
蛇妖果然頓住。但若然真的以法力用強,也未必不能得到這個性格堅韌的女孩,但他哪怕是完,同樣有著自己獨特的傲氣。他忽然改變了主意,你不是堅強嗎?他鋒芒的眼裡閃過一絲狡獪,口中冰冷的吐出一個字:“好!”
趙疏桐不覺一怔。
她不知道這個“好”字是何意,但分明看到了蛇妖眼神裡的惡毒,她頓時心頭驟冷,有種不祥的預感。
蛇妖卻帶著一聲獰笑不見了,它來的時候象一陣風,去的時候卻是一場夢。
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惡夢,夢中,趙疏桐彷彿聽見蛇妖在猙獰的笑。然後,她看到蛇妖腳下的杜三娘。“我們來做個遊戲怎麼樣?”蛇妖對趙疏桐說。
杜三娘面色蒼白,身心如苦,但她還是還以冷笑,“不管怎麼樣,你不會得逞的。”
“你等著瞧便是。”蛇妖猙惡著面孔,一把抓住杜三孃的長髮,對杜三娘說:“杜三娘,只要你說你不想和她在一起,我就讓你走!”
杜三娘感覺到頭皮上傳來拉扯的疼痛,但她絲毫不為所動,亦無懼色。她情堅意切的說:“她因為我而被世人唾棄,被爹孃趕出了家門,如果有得選擇,我依然願陪伴她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