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妤幼時因磕頭之事,在王府鬧過不少笑話,留下了‘小磕頭’的名聲。
晴孃的主子便是鄭粉櫻的生母,淳側妃。
姜芷妤快三歲時,頭回跟著晴娘去給淳側妃磕頭,淳側妃賞了她一隻祥雲小金鎖。
小金鎖掛在脖子上,姜芷妤很是喜歡,走兩步便要摸一摸。
鄭粉櫻被阿孃使喚,帶著比她小一歲的小胖墩出來小花園玩兒,本就不樂意,再一扭頭,瞧見她那沒出息的樣兒,便哄騙她磕頭便能得賞。
姜芷妤懵懵懂懂,朝著鄭粉櫻便磕了個頭。
鄭粉櫻以逗弄她為樂,也當真從腰間小荷包裡拿了個銀稞子給她。
姜芷妤不勝歡喜,給她跟前的丫鬟也磕頭。
丫鬟被自家郡主使眼色,只得忍著心疼,也給了一二個銅板。
花園裡,世子爺和幾個小郡爺在踢蹴鞠。
姜芷妤信以為真,聽鄭粉櫻的話跑過去,乖乖巧巧的跪下朝幾個人各磕了個頭,兩隻小手放在腿上,眨巴著大眼睛等著賞。
阿爹沒有小金鎖,等這幾個小哥哥給她賞,她要送給阿爹~
幾人還未反應過來,旁邊鄭粉櫻忽的捧腹大笑。
身邊跟著的兩個丫鬟也掩唇笑。
姜芷妤大眼睛裡滿是懵懂。
世子爺和幾個弟弟也不解,側首問帶著人過來的鄭粉櫻:“這是誰家的小孩兒?”
鄭粉櫻笑得都冒了眼淚。
身邊的丫鬟福身行禮罷,答道:“回世子爺,這是我們側妃娘娘身邊的晴娘子家的姑娘。”
七歲的世子爺已然養了通身矜貴氣度,聞言頓時皺眉,讓身邊小廝將姜芷妤扶了起來。
姜芷妤憋了憋,沒憋住,有些委屈道:“沒賞……”
聽著這話,幾個小郡爺頓時明瞭,這小胖墩是受了鄭粉櫻的捉弄,那最小的一個,眼珠子一轉,道:“你再給爺磕個頭,爺便給你賞。”
姜芷妤想了想,想問他所言可當真?
還未及問,那小郡爺便被世子爺提溜著後脖領拽走了。
不過,那小廝倒是給了姜芷妤一金錠,亮閃閃的,跟她脖子上掛著的一樣漂亮。
姜芷妤很是歡喜,回去路上,兩手捧著那金錠與阿孃炫耀。
卻是不知,阿孃為何聽她說了方才之事,竟是哭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姜芷妤都沒再去過王府。
直至過年時,去給側妃娘娘磕頭,她被丫鬟姐姐帶著去小花園玩耍,碰見了一個小郡爺,喊她:“小磕頭過來,給爺騎大馬,爺給你賞銀,如何?”
大馬自是沒騎,鄭粉櫻倒是跑過來,將那小郡爺罵了一通,還揚言要將他帶去父王跟前告狀,小郡爺哭著跑了。
也是自那時起,姜芷妤才懵懵懂懂的明白,給人磕頭,不好。
姜芷妤要臉面,這般丟臉之事,自是沒與巷子裡的小夥伴提過半句。
只是,夜裡瞧著從王府得的賞,又忍不住癟嘴難過。
可人生來便有云泥之別,縱然姜芷妤明白過來,自己被戲耍,也討不著那公道。
況且,晴娘沒銷奴契時,姜芷妤也算是王府家生奴僕,給幾個小主子磕頭,乃是本分,算不得錯。
府中從主子到下人,沒人會覺得她受了委屈。
不過,姜芷妤自及笄後,便沒再跟阿孃去磕過頭。
她是大姑娘了,便是出門做客都得避諱外男。
只是到底是小巷子裡,才由得她瘋跑撒野。
姜芷妤喜歡及笄,喜歡小巷子。
不到兩個時辰,絹花幾欲售罄。
姜芷妤將絲絛上稀稀落落的幾朵拿了下來。
梁嬌嬌瞧見,疑惑問:“怎麼不賣了?”
“留幾朵自己戴。”姜芷妤道。
鄭粉櫻方才給的那錠銀子足有五兩,便是沒有今晚這絹花沒有賣出去,也足以她還錢了。
更何況,難得廟會,總要吃吃喝喝逛逛才不枉來一趟。
梁嬌嬌‘哦’了聲,瞧著她手上的絹花欲言又止,還是沒吭聲,將腰間的荷包解下來遞給她,“都是今晚賺的。”
姜芷妤接過,裝進了袖袋裡,手裡的絹花往前遞了遞,“挑一朵吧。”
梁嬌嬌頓時欣喜得跺腳,“送我?”
“嗯吶。”姜芷妤點點頭,又喊許清荷也來挑。
“我喜歡這個,可這個也好好看……”梁嬌嬌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