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的味道,被她看中並不算什麼好事;林公子慣於將“美色”視為商品,永遠會面帶笑容地將人榨乾最後一滴血液,虛榮偽善,貪婪冷血。
她沒有說出來,只是又問:“那下週末的慈善晚宴……”
就像男性參宴要帶女伴一樣,像程似錦、韓玉筠這樣的女性受邀人,按照傳統一般也會挑選一個俊美懂事的男伴赴約。
“去叫小任吧。”
在醫院被經紀人接走後,任澄受到了星空娛樂的嚴格看管——當然,這並不是看管他不要爆出跟財閥的緋聞,而是讓他不要惹怒程似錦。任澄老實了很久,重新變得乖巧起來,就算兩人結束了關係,他也依舊樂意出現在程總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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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陸渺洗了個冷水澡,半夜有些發燒。
他縮在被子裡,身體冷熱交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裡的感知朦朧而洶湧,彷彿有一隻溫柔而指節修長的手撫摸他的臉頰、觸碰他的脖頸與鎖骨,他急迫地渴求對方的撫摸,將哪怕那麼一點點親近都視為憐憫,像是狗一樣跪在地上搖尾乞憐,求她摸一摸自己的額頭。
但那隻手還是鬆開了。
陸渺驀然驚醒,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是藥效還是吹了風的問題,他既困,又燒得非常厲害,爬起來吃了片藥,強撐著開啟手機。
從餐廳逃走之後,他一直逃避面對現實。但逃避並沒有意義,最終還是要接受審判。
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經理的未接電話,也沒有收到任何一條訓斥他要求他賠錢的訊息。唯一一條來自於林大公子,林琮的號碼發了一條簡訊給他,寫得是:
“暫時不要回來工作了,工資會打進你的新卡里,不用擔心違約金。保養好自己的身體,別把臉累垮了。”
裡面就差直接說一句,你的身體和臉是我最在意的商品,千萬別貶值了。
陸渺已經不會在被這種意有所指的暗示羞辱到,他反而如釋重負地撥出一口氣,鑽回了被子裡。後半截的夢境不再是那隻讓他受不了的手,而是堆疊的賬單和欠費通知,催債的電話鮮紅地一頁頁地出現在未接來電裡,還有曾經那個奢侈靡費、像是一個水晶籠子的陸家,精美的玻璃罩將他攏在不必吃苦的世界中……然後咔嚓一聲,夢境碎裂。
次日清晨,陸渺去補齊了手術費。
交完這四十萬之後,他也幾乎身無分文。住院費差不多隻能供他做完手術,後面的每一天都沒有著落,陸渺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賬單。
他掙不到能供養小拂的錢。
這個結果再一次被確定了。這次,那顆努力填滿無底洞的心驀然變得很空茫寂靜,他停下腳步發了會兒呆。
他站在陸拂的病房前,遲遲沒有進去。忽然間,裡面的影片換了,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一瞬,所有的血液從猛然從腳底湧回腦海,陸渺透過病房的後門玻璃向內望去,見到投影儀上那張豔麗而疏冷的臉。她講話很不客氣,面對不懷好意的採訪時會很柔和地彎起眉目,似笑非笑地打量回去,語調優雅而肅殺。
完全像是那種會玩弄目標的惡劣掠食者。
她看起來如此危險,陸渺卻不知不覺地看了很久,他沒有意識到自己長久的失神,在反應過來時,他再也沒有了推開這扇門見陸拂的勇氣,轉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