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失望了。
此時曲江兩岸的遊人早已等得不耐煩,好多人已經鼓譟起來,罵聲入耳,“比劍戲臺子搭得那麼漂亮頂個球用,正主兒都不上是什麼個意思。”
比劍臺上那金吾衛中郎將聞言哈哈大笑,他直接出聲,“顧凝溪,長安百姓喊你出來比劍了。”
顧留白微微一笑。
他覺得這人倒是有點意思。
此時這花船距離那比劍臺還有數十丈距離,就連他身旁的裴雲蕖都覺得他此時最多出聲回應,按理是不會設法直接過去的。
然而然裴雲蕖沒有想到的是,顧留白卻是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我過去了。”
“你…小心…”裴雲蕖原本不緊張,但聽著他這幾字入耳,她身體一震,卻是沒來由的有些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沒事。”
顧留白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隨手提了一盞鯉魚花燈。
“顧凝溪…”
那金吾衛中郎將衛青禾方才第二遍呼喊他的名字,突然之間曲江兩岸一片驚呼。
他微微一怔,放眼望去,只見一人手提著花燈,一手提著長劍,直接從一艘花船上飛掠了下來。
這人飄飛而起,手中的鯉魚花燈照出了他一襲青衣。
這是一名少年。
兩岸無數人驚呼聲起。
只見這名少年飛出數丈,落向水面,似乎馬上就要墜入波浪湧動的曲江之中,然而剎那間那驚呼聲又變成喝彩聲雷動。
少年如閒庭信步,他一步步踏浪而行,每一步腳下都有淡淡的輝光湧現。
浪花在他身後發亮,如同波浪下方都燃起了華燈。
他的身體就像是打水漂的瓦片一樣在水面上輕盈的掠過,他每一步跨出,身子就極為平穩而靈動的往前數丈。
裴雲蕖倒是還好,顧留白這認真的模樣,她在黑沙瓦見得多了,而上官昭儀手裡頭也有那副傳神的畫,顧留白那種面對大軍站立的肅穆姿態,她也是深深烙印在腦海,但裴雲華一看之下,卻是怦然心動。
她見多了顧留白談笑風生的姿態,見多了顧留白一臉不正經的樣子,但此時顧留白踏浪而行,一臉肅穆的氣質,卻和平時真的截然不同,讓她心中直呼,這壞人此時的樣子,就是她以前想象的意中人的模樣。
裴雲蕖此時也已經徹底反應過來顧留白為何和平時截然不同。
此戰事關郭北溪的聲名,他完全不想給人玩笑的感覺。
李氏想以他牽制諸多勢力,所以才弄了這樣的遊船會,弄了這樣的比劍臺。
但郭北溪並非戲子。
他也並非戲子。
劍師自當有劍師的模樣。
懷貞公主的眉頭似乎皺得更深了些,但她看著顧留白此時的身影,眼瞳卻是微微發亮。
比劍臺上,衝謙老道面色漠然的看著江面上提燈踏浪而行的顧留白,看著他瀟灑寫意卻是如同攜帶著一江風雨而來的氣勢,他的眼睛裡倒是終於出現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滄浪劍宗的那艘大船橫在江中,雖然這船用錨定住,巍然不動,但船上那些滄浪劍宗的人,包括白有思在內,此時看著這少年,心中卻如有驚濤駭浪。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對於滄浪劍宗自己的身法,沒有人比滄浪劍宗自己的人更看得出門道。
現在凝立在白有思身周的三十餘人,個個都能做到這樣的踏浪而行,但所有人在心中仔細掂量,卻都自覺在意境上就差著一線。
哪怕擁有著挾一江風雨而來的氣勢,但卻無法同時擁有這種風雨之中輕鬆寫意的氣息。
尋常人經的風雨一多,或許也能做到在風雨之中鎮定自如。
但有的人卻是能夠讓人感覺他便是風雨。
這就是當年他們這些人和郭北溪的差別。
“晉鐵說的不錯,此人的身法果然比我們強出一些。”
白有思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卻是有些感慨的展顏一笑,“只是長安城裡的這些個大戲,功夫都是在戲外。”
“餘西風,你修劍三十載,但劍技上的天賦終究還是差著一些,原本你這一生是難得有這種風光出頭的日子,但你天生經絡寬廣,真氣比同階的修士要雄渾很多,這因緣際會,合該你出場了。”
他看向身旁一名身穿白色衣衫,面孔方正,身子顯得分外闊實的劍師。
這名劍師手裡提著一柄古銅色的長劍,沒有劍鞘,劍身光華不顯,但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