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難看。
之前他只覺得這少年很有禮,很有氣度。
但此時這些話一說,他便瞬間明白對方說的是事實,這少年和郭北溪完全就不一樣。
場間唯有裴雲蕖知道顧留白為何這麼說。
因為她到過關外的要塞,見過那種帝國最邊遠的邊軍。
她知道這些人的氣性。
很多事情做起來似乎沒有道理,對自己沒好處,但是痛快。
顧留白平時做生意可以斤斤計較,可以很狗,但是牽扯到郭北溪的這樁事情,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利益,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直接挑戰整個滄浪劍宗是極其危險,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他覺得這樣做最痛快。
這顧十五很複雜。
但是她能懂。
顧留白的聲音果然又響起。
“郭北溪給滄浪劍宗的人留著面子,他覺得不舒服了,就離開洛陽,遠離滄浪劍宗。但你們把他當成什麼?”
“他為滄浪劍宗爭得的名聲還少了,他都病得要死了,臨死前收個得意弟子怎麼了,難道還非得滄浪劍宗那幾個人商量一下,點頭同意了,他的這個弟子才算是滄浪劍宗的人?”
顧留白的聲音,清晰的傳至兩岸。
因為來之前陰十娘就已經和他說過,她和龍婆不會讓蕭真微來這裡,所以他現在說話毫無顧忌,“這幾個不同意的人,他們就算滄浪劍宗?他們比郭北溪強?我和郭北溪的做派就不一樣,他喜歡給他們留面子,但我不喜歡。這幾個從一開始就覺得郭北溪傳我劍法這件事是違反了滄浪劍宗門規,絕對我不算滄浪劍宗真傳的人,我覺得他們不配在滄浪劍宗待著,我就想將這幾個人都揍一頓。我就想讓長安所有人看看,這些連滄浪劍宗劍法都用不好,都掌握不到真意的人,怎麼好意思對郭北溪和我指手畫腳的?”
“這些人在滄浪劍宗,我就羞於為伍,而且我現在覺得他們待著的這滄浪劍宗一點都不正宗。你問我說想不想歸入滄浪劍宗,那也太小瞧我了,今夜過後,我就弄個北溪劍宗,讓世間人就看看,是滄浪劍宗的劍法正宗,還是北溪劍宗的劍法正宗。”
“……!”
曲江兩岸,硬生生被他這些話說得鴉雀無聲。
很多人心裡面都忍不住罵我草,只覺得這顧凝溪太叛逆,太背經離道,太狂妄了,而且是不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這是和滄浪劍宗往死裡磕啊,但與此同時,所有人都不自覺的以身代之,都覺得這麼說真的好爽。
“北溪劍宗?”聽到這些字眼的時候,白有思即便不知道顧留白只是說說,還是已經在謀劃之中了,他的臉色都瞬間變得鐵青。
若真是如此安排,那就不純粹是小孩子脾氣,不是想撒氣而已,而是想折了滄浪劍宗這麼些年的名氣,想摘了滄浪劍宗這個果子。
方顏一聽這些話語,便知道無法和這少年辯駁。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對方說的很多舊事足夠挑起長安這些尋常人的情緒,在煽情方面,滄浪劍宗絕對弄不過這少年。
“既然如此,那請出劍吧。”
他卸下劍鞘,握著那柄借來的名劍震淵,靜靜的看著顧留白,說道。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顧留白卻搖了搖頭,道:“你先出劍吧,若我先出劍,恐怕你連施展些得意劍招的機會都沒有。”
方顏劍心通明,心中不生怒意,他也不做言語的計較,點頭的剎那,便瞬間出劍。
他出劍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很多觀戰的四品五品劍師都覺得自己出劍的速度比方顏此時快。
然而隨著方顏身上湧起真氣的輝光,他的劍卻像是變成了一座山。
他的劍身為山,劍氣為浪,劍身和劍氣不斷髮出巨大的轟鳴聲,震懾人心。
劍氣方動而風雷已至。
顧留白的衣衫就像是被人忽然拽緊一般貼在身上。
他身前的空氣驟然變得緊實起來,肌膚上也似乎被無數的手指按壓上來。
然而他的神色依舊平靜,甚至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一劍是滄浪劍宗的秘劍“浪高為山”,方顏施展這一劍,顯然不是想一劍制勝,而是透過自身真氣修為的優勢,加上這柄震淵劍自帶的音震神妙,來限制住他的身位。
這想法固然是不錯,但對於顧留白而言,卻實在太無新意。
他之前面對的那些劍師,十個裡面有八個都是想用這種法子,沒想到這滄浪劍宗謀劃了這麼多天,心境能夠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