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裡頭都破敗得不敢呆人,隨時都要垮掉,他的架子倒是還挺大。”
顧留白卻是笑了笑,道:“那你幫我帶話給林家的人,讓他們先不要張羅這件事,等我先應付完手頭的事情,我就第一時間過去宗聖宮瞧瞧。”
“好。”
高集安剛點頭答應下來,顧留白又接著說道,“今日你若是有空,幫我跑兩個地方。鄭氏門閥的那名叫做吳嫣紅的婦人,送了不少禮給雲蕖,等會我有些禮,你幫我帶去給她。她若是招你說話,你便講些你們高句麗的有趣的事情給她聽聽。這些貴婦人平時長安的事情聽多了,關外的,異域的事情,她們最喜歡聽。”
“我不怎麼擅長和人閒聊。”高集安為人老實,他有些犯愁道:“若是這婦人問我關於你的事情,我該如何回答?”
顧留白似是早知高集安會有這麼一說,他笑了笑,從衣袖裡面掏出一本小冊子,“這裡面記著的都是能說的,你去之前先看一看,記一記,挑著她感興趣的說一說就行。”
“這是什麼?”
高集安還沒來得及接到手裡,裴雲蕖就已經飛快出手搶在手裡翻了起來。
“顧十五,你這什麼時候弄的?”
她一看就驚了。
這簡直是一本冥柏坡埋屍人自傳。
不僅記錄著梁風凝怎麼教他練刀,郭北溪是如何一天三小打,三天一大打的教導他練劍,還記錄著他怎麼接替梁風凝冒領軍餉。
她隨便看看都差點看入迷了。
比什麼故事書都好看。
什麼裝死人,趴在死人堆裡竊聽回鶻人的情報,結果被回鶻人埋了,幸虧埋得不深,好不容易才爬出來。
什麼有個馬賊首領的姑娘膀大腰圓,看上了他,硬生生將他綁走了,幸虧他身子輕,想辦法騙了些禿鷲下來,抓住禿鷲的爪子飛了一陣,才終於逃掉了,但也摔得個半死。
還有什麼為了獲取一些緊急軍情,他肚子都吃不飽了,還問冥柏坡的生意人賒了銀子去收買人。
至於被追殺,被逼供,那這冊子上面記錄得可多了。
反正她看著看著眼睛都紅了,只覺得這混賬東西活下來真不容易,為大唐邊軍做的可真多。
誰料顧十五倒是嘿嘿一笑,道:“裡面半真半假,大多數煽情的事都是編的。好多都是一些邊軍吹牛皮的事情,我都編了放我身上了。”
“好你個顧十五。”裴雲蕖無語,這不是欺騙感情麼?
“你特意弄一份這個東西要做什麼?”她頓時沒了興趣,將小冊子塞給了高集安。
“別說這是我寫的啊!你就說和我不是很熟,但在關外和幽州道聽途說,聽說了很多這種事情就行。”顧留白厚著臉皮交代了高集安,之後才輕聲解釋道:“這是我娘教我的,她說世上很多東西你別看得太認真,名聲這種東西也是,名聲往往大半都是吹出來的。比方說很多人寫書做學問,寫的文章明明沒那麼厲害,很多文人吹捧,解讀起來,就顯得特別厲害了,其實其中的有些道理,他自己壓根沒想到。名聲這種東西,在那些個掌控天下棋局的人眼裡,也就是一種愚弄操控人的工具。這些個人不是好奇綠眸嘛,我就按她們喜歡看的,給她們弄一個她們喜歡的綠眸出來。”
“狗是誰都狗不過你。”裴雲蕖頓時明白了,嗤笑道:“你哪是幫我回禮,你就知道這些貴婦人喜歡傳話,而且聽見了新鮮東西,傳得比誰都快,這鄭氏門閥的夫人聽了綠眸那麼多的過往,她還不得意的到處去說呢?你說這些個小故事,一般人往外傳,人家壓根不信,但是鄭氏門閥傳出去的,假的也是真的了。而且你讓高集安去送,高集安這一看就老實,而且大唐話他說得快還不會說呢,這一字一頓,一板一眼的,說得可清楚了,那吳嫣紅怎麼可能會覺得他說的是假的?”
“君子要善假於物,更何況我還不是君子,那不得多想想辦法?”顧留白絲毫不以為恥。
裴雲蕖突然回過神來,“顧十五,怪不得你幫我去教訓晉儼華,你還特地通知那麼多門閥的貴夫人去看戲,你是不是那時候就想好了,要和她們打好關係?”
顧留白笑了,老實承認,“的確有這個算計在裡頭。”
“真狗!”裴雲蕖罵了一聲,卻又忍不住佩服,“你這一環套一環倒是真厲害。”
她算是再次見識了顧十五這步步為營的算計。
在幽州,還沒出發之前,顧十五的棋局就明顯佈置好了。
修行者不缺。
財力也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