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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十六章 將軍家不和

聽到西域佛宗四字,顧留白臉色驟變。

智者千慮,必有一疏。

他在關外當邊軍暗樁這麼多年,行事比尋常人小心得多,分析情報的能力也比一般人不知道強了多少倍,但他十分清楚,哪怕那些邊軍將領再怎麼稱讚他做事滴水不漏,但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在關外和長安連連吃癟的西域佛宗,他在思索扶風郡這邊的局勢時,倒是真忽略了。

西域佛宗這些人在長安翻不了天,是因為他們現在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厲害人物,按照蘭奢待的說法,西域佛宗現在連一個能勝得了賀火羅的修行者都拿不出來。

但西域佛宗有錢!

西域佛宗比吐蕃的這些流亡貴族有錢得多。

扶風郡的叛軍缺長期作戰的錢糧,缺厲害修行者,而西域佛宗缺中土信眾,缺可以和長安的頂尖修行者抗衡的神通。

若是法門寺存在可以造就強者的法門或是神通物,那西域佛宗和扶風郡的叛軍恐怕就是嫖客看妓女,一下子就一拍即合了。

盧晨行看著顧留白的臉色,以為顧留白是聽到西域佛宗,畏懼西域佛宗的厲害修行者,他便出聲說道,“其實以你這樣的年紀和修為,敢深入扶風郡做這種事情,傳出去已經足夠令人敬仰,但此時扶風郡境內,無論是尉遲將軍還是盛將軍,別說他們身周強者環衛,就是盛將軍和司徒將軍他們自身的修為亦是驚人,又豈是輕易能被人刺殺得了的?你我雖是敵非友,但我敬你是條漢子,不像這周天霞嘴上一套,做的又是一套,你還是趁早消了這樣的心思,別誤了自己的性命。”

周天霞聽到盧晨行竟然還乘機罵自己兩句,頓時又是氣得渾身發抖。

顧留白卻是又淡然一笑,“盧晨行,你反而關心我的性命?”

盧晨行索性丟下手中的陌刀,負手而立,道:“我十二年前從軍,當時雖只是家中太過貧寒,練武修行之人食量又大,吃不飽飯,但從軍之後,大小二十餘戰,我從未膽怯,從未怕死過。”

聽到這樣的話語,周天霞手腳冰冷,心中也在叫喊,我但逢戰鬥,也從未後退膽怯過,但想到方才自己多次舉劍卻又下不去手,她心中又覺得是不是自己之前的戰鬥都並未到達真正的生死關頭,她緊咬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

盧晨行看著顧留白,帶著一點傲意冷笑道,“我從軍打仗,想的自然是為大唐打仗,誰知道鄭節度使會去長安和林甫一起搶奪龍椅,我身在扶風軍中,久受恩惠,改變不了立場,現在打仗,我和你是各為其主,但再怎麼樣,我心裡清楚得很,我是唐人,像我這樣的人物,本事有限,這輩子能為大唐做的事情不多,到了這時候,還背了叛軍之名,但我好歹讓家中都吃了飽飯,我戰死在這裡,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丟人的。我勸你不要去送死,可不是什麼奉承討好的姿態,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有膽識,有本事,實乃大唐的棟樑之才,你這樣的人物,假以時日,成就應該會很大,不應該在這裡因為冒失貪功而丟了性命。”

說完這些,他直接彎下腰去,拿了身側一名被射殺的軍士身上的佩刀,看著顧留白道,“希望你信守諾言,不要禍及我的家人。”

說完這些,他便直接抽刀,朝著自己脖子斬去。

刀光勝雪,風聲乍起。

這一刀揮出時,周天霞對盧晨行心中的憤恨也全部消失,她只有羞愧。

這一刀乾脆,堅決,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然而也就在此時,噹的一聲震響,盧晨行只覺得手中一輕,他手中的刀已經被震落。

有風吹拂在他的臉上。

顧留白已經往後退去。

他知道顧留白出刀了,但他依舊沒有看清顧留白如何出刀,如何斬掉自己手中的刀的。

“別急著死,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問呢。”

顧留白看了一眼周天霞,又看著他笑了笑,道:“放心,不至於禍及你的家人,有人可以接著這屎盆子呢。我到時候會將她帶走,這麼多人裡面只有她一個不見,再加上我接下來的動作,你們這邊的人只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周天霞終於有些崩潰,她看著顧留白叫道,“你要殺便殺,何至於如此栽贓嫁禍。”

顧留白卻反而笑道,“這是兩軍交戰,你何至於如此幼稚?”

周天霞又說不出話來。

顧留白又道,“你想到你家人要受罪,要被殺就捨不得,你自己不想想,若是大軍交戰,不說雙方加起來軍力總和超過三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