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肅王大軍來到幽州城下,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事情跟他想象中還是存在些差別的。
就比如說,他本以為幽王一死,幽州精兵強將群龍無首,誰都不服誰的情況下,大機率會引發內訌。
而這內訌則會給幽州府牧贏取開城門向自己投降的可能。
然而,事實證明他顯得有點太完美了。
如今這幽州城牆上兵卒胳膊和頭盔上皆繫著白綾孝帶,見他們三萬大軍圍城,非但沒有露出懼容,反而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衝出來把他們生撕活剝的模樣?
“王爺,情況跟想象中不太一樣,我們要不先行後撤一段距離,以免城中兵卒出城突襲,那種新式武器一旦應用在我軍身上,肯定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呀!”
一名謀士騎著栗色駿馬稍稍落後肅王半個身位,抬頭看向城樓上的守軍,面色凝重提議道。
“後撤?大軍壓境尚且需要後撤躲避,那本王的軍心就全亂了!”肅王是個帶兵老手,他知道這種時候越是舉棋不定,越不能輕舉妄動。
或許在謀士的計量邏輯中,最大可能儲存己方戰力才是上策,但在他肅王看來,只要能拿下幽州城,能繼續保持士氣如虹和金帳汗國的部隊形成對峙,即便損失些許兵力那又如何?
肅州遍地都是流民,只需要一天一頓窩窩頭,大把人願意參軍替他打仗!
如果能夠鯨吞下幽州半境,拿到幽州城兵戰局的生產工藝和生產能力,那他蕭王為何不能效仿先祖,以北境一州之地揮兵南下,席捲全國登上那九五之尊!
而他自認為和那位先祖不同,他不在乎後人如何在史記上記錄自己,更不在乎什麼狗屁身後人。
哪怕後人給他追一個暴君的諡號又怎麼樣?根本不影響他登上皇位,享受一生大權在握的榮華富貴!
同樣的道理,他老老實實做一輩子賢王,為魏朝鎮守邊疆鞠躬盡瘁,留名青史之後呢?
人這一輩子區區百年,等到死後無不是化作一捧白土,再好聽的名聲,死都死了,留著何用?
“兵戈大事自然由王爺全權定奪,但屬下斗膽多一句嘴,根據韃子潰兵的供述,幽州那種新型武器存量很大,如今幽王被刺,目前看來城中領兵中層將領並未內訌,由此可見他們對幽王的忠誠實在堅定不移!不能排除他們因為幽王被刺而不計後果,瘋狂湧出城外與我軍決一死戰的情況下,傷亡就不可控了!”
謀士說罷這話,見肅王還是擺了擺手一意孤行,也只好嘆了口氣,默默勒馬轉身,他已經開始考慮自己如何從戰陣中脫身遁逃,免得真如自己猜測那般,混跡在軍中被炸上一下,小命休疑!
肅王並沒關注謀士的動向,他朝身側偏將示意道:“去城下叫陣,喊幽州府牧許文印出來見本王!”
偏將朝肅王拱手領命,腳後跟輕磕馬肚走出軍陣來到幽州城下。
“幽州守將何在?我家王爺聽聞幽王遇刺深感悲痛,特來幽州城弔唁幽王,你們速速開啟城門,讓我家王爺進城見幽王一面!”
偏偏是個聰明人,他沒有完全按照肅王的意思去喊話。
火藥味太足,容易刺激到城牆上這幫已經紅了眼的兵卒,而他身上的盔甲可沒有幽州軍備那般結實,萬一有冷箭襲來,這條命丟在幽州城下多冤枉不是?
左右王爺的意思是想要兵不血刃拿下幽州,能開啟城門最好,實在不行,再喊話讓許文印出來,也不算違背王爺的意願不是?
“弔唁就不必了,幽王爺的身後事,不敢勞煩肅王操心,況且請恕末將眼拙,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誰帶著幾萬騎兵跑來弔唁的!”
負責這一段城防的是個千戶,是晁定嶽接手幽州城防之後提拔起來的,不是王府親衛的老人,卻也是個忠厚的漢子,對幽王趙慶忠心耿耿。
如今趙慶遇刺身故,他本就憋著一肚子的仇恨沒地兒發洩,再看外邊肅子王旗,以及王旗後劍拔弩張的數萬騎兵,雙眼通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戰意越發濃烈起來。
肅王的偏將被千戶這話堵得沒脾氣,畢竟道理就在桌面上明擺著,你要是帶百十來號護衛前來弔唁還說得過去,帶幾萬大軍圍城,瞎子都看出來打的什麼主意了不是?
眼瞅千戶這言下之意是要撕破臉,偏將也索性不裝了:“城樓上的兄弟,你們可要想好了!幽王爺身故,如今幽州尚有外敵未退,我家肅王也是為幽州百姓著想,有我肅州大軍入城,可保幽州無恙,你們只需要開啟城門,宮面上的事兒我家王爺一力操辦絕不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