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力構成和利害關係,他只是一個拿錢辦事的記錄者,更何況少女的死亡從時間到緣由都與自己無關,就連旁觀都不是一手情報。
但這種陰差陽錯的感覺讓他的心情很怪異。
遺憾?惋惜?憤怒?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無法用三言兩語形容清楚,應該是人類更擅長處理的複雜情感,對生性淡漠的神明略微棘手。
他心想,記一下,以後可以寫進文裡。
“盤……”注視著少女那雙湖藍色的眼睛,聲音在舌尖打了一個轉,“盤古開天闢地。”
裡苑:“……”
裡苑:“這是啥?網名嗎?”
神宮寺千夜擺著一張雷打不動的死人臉:“差不多。”
差太多了。
他仰頭望著低矮的天花板,頂光在視野形成大片光暈。
再提盤星教之名不會勾起裡苑生前的記憶,這點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但話到嘴邊卻收了回去。
是因為不忍心嗎?
記一下,以後也可以寫進文裡。
“那現在怎麼辦?上門追債?還是報警?”裡苑放棄追究真實性,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越離譜搞不好越是真的。
神宮寺千夜搖了搖頭:“都沒用。”
他去過盤星教大本營,但主要負責人已經跑路了,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會解散。
報警更不可能,他沒人類身份,妥妥的黑戶。
就算警方願意受理,也只會按照討不到說法的詐騙罪處理,涉及咒術界更難辦,否則天內理子不需要安排五條悟和夏油傑當天內理子的護衛,直接報警就好了。
“那怎麼辦?”裡苑面露焦急,彷彿一張又一張鈔票在她的眼皮底下長腿跑了。
“還有一個辦法。”神宮寺千夜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還早,出發吧。”
“去哪兒?”
“找幫手。”
……
橫濱。
步入秋天,貧民窟沒有怡人的涼爽,反倒充斥著陰冷與潮溼,勉強能算是街道的落腳之處雜亂不堪,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怪味,是菸草和垃圾和塵土混雜在一起的氣息。
人們在搭建的棚屋進進出出,他們的住所無一例外,全是搖搖欲墜的違章建築。
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下,清瘦的少年像是意外飄落到此處的一張白紙,乾脆整潔的衣服與貧民窟格格不入。
身穿水手服的黑髮少女跟在後方,表情明顯緊張許多。
“大文豪先生,我們不需要喬裝一下嗎?”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疑似鬥毆的動靜,依稀可辨扭打聲與喊叫聲。
裡苑嘴角一抽,他們這麼大搖大擺不會被搶劫嗎?
雖然神宮寺千夜是神明,但他看起來弱不禁風,輕輕一提領子就能雙腳離地,姑且算是文學神的他應該不像武神那麼能打。
假如一堆人湧上來,她擔心自己不能抓著她家神明全身而退。
“不需要,他們看不到我們。”
說罷,神宮寺千夜輕巧地避開迎面走來的人類,對方毫無即將撞上的意識,視若無睹地徑直向前走。
裡苑目瞪口呆地繞過同一位路人,當上神器後足不出戶的她第一次知道這個設定:“原來看不到嗎?”
神宮寺千夜波瀾不驚道:“人類看不到神明和亡靈不是很正常的嗎?”
裡苑徹底懵了:“但你不是和別人面交文稿了嗎?租房也應該要見房東的吧?而且我不是被你賜名從亡靈變成神器了嗎?”
“收為神器,不是復活。”
“……好有道理。”
神宮寺千夜不急不緩地科普早該在第一天說明的神器必備小知識:“只有特殊體質的人類和夾縫之居民才能看到我們,除非我們主動叫住他們,但他們很快就會遺忘這段經歷。”
裡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你被拖欠稿費是不是因為人家把你忘了?”
“我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負責人是……”神宮寺千夜一頓,他停住腳步停在原地,裡苑來不及剎車直接撞上他的背。
他沒有理會耳邊的吃痛聲,而是認真地思索起來。
盤星教是和咒術屆有關係沒錯,他們崇拜的天元大人是咒術屆的大人物沒錯,但他們是民間自發的非術師宗教團體,大部分成員是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
哪怕是和他對接的法人園田茂,對咒術屆的瞭解恐怕只有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