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孟是的惜才,想到自己的左右手被牧茂才禍害成這樣,也忍不住嘀咕了兩句:“幸而聖上還沒給他封官,還不知道他得狂成什麼樣呢。”
“狂一點也是正常的。”甘棠笑了笑,“德行不怎麼樣,但我聽說他這次的文章寫得是真不錯。”
“文章不錯有什麼用?”張孟說著,微微蹙眉,湊過來又道,“這事兒說起來也奇怪,我可就跟你私下說說。”
喲,這是有瓜?甘棠湊過去些:“洗耳恭聽。”
張孟壓低了聲音說道:“前幾年,牧茂才進京考試時,曾拜謁我一故交,拿上門的文章看著並不入流,我那故交原先還想著給他造勢一番,見狀便歇了心思。聽聞,德妃母家請了位不錯的師父,牧茂才跟著去上課。”
甘棠抿了抿唇,心頭有了疑慮:“那其他人考得怎麼樣?”
如果德妃母家有人在這次科舉中取得了好成績,按道理說,牧茂才不會這麼囂張才是。
張孟撇了撇嘴:“一般。”
有這評價,甘棠心裡便多少有了數。這麼一看,可真怪。牧茂才靠著師父的教導取得了好成績,那怎麼德妃家的人一個沒上岸?
而且,之前蒐集過來的資料裡也顯示,牧茂才真算不上那種有天賦的,前幾次成績也不太好。
張孟的語氣聽著像是出於八卦的語氣,是不是真的認可牧茂才的說法也尚不可知。
這下子,甘棠被挑起了疑心,自然也會好好去調查一番。不過,她相信,有人會比她更想抓住德妃的把柄。
於是,甘棠特地找人,以閒聊的方式讓城中乞兒聽到關於牧茂才學識的質疑。
得虧甘棠平日裡積善行德,這次她被停職,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那些受過恩惠的乞兒,立刻就將訊息傳得滿城風雨。
這不,甘棠還沒復職,就聽說虞丞相上奏要徹查此次科舉舞弊案件。此言一出,百官譁然。
科舉舞弊不是小事,伴隨著訊息傳出,連民間也有了不少負面輿論。
寒門學子想要在透過科舉入仕,這也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夠改變命運的路子,現在人還在、路沒了,怎能不讓人氣憤?尤其聽說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牧茂才在舞弊之列,就連國子監的學生都坐不住了,有幾位老師直接上奏希望聖上能嚴懲。
甘棠坐山觀虎鬥,這裡頭的門門道道可多著呢。
若是讓牧茂才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日後學子們的生活就難熬了。所以,對於這樣的害群之馬,沒有人會容得下他。
至於那些發聲者,有的是因為站隊問題,也有的是曾受過甘棠的恩惠。
這事兒要是不出,甘棠都不知道,她那個棉衣計劃幫到了那麼多普通百姓、幫到了那麼多寒門學子,可以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虞丞相出手時,便已有了些蛛絲馬跡,想著等水落石出總還要些時日。結果,牧茂才一被關押,連問罪都沒問呢,就什麼都招了。
後面的過程,更加抓馬。
牧茂才說,透題的人是德妃給他找的。
甘棠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時候,就覺得不可信。若真是德妃母家找人走關係參與舞弊,怎麼他們家自己的人沒上去,反倒讓一個隔著十萬八千里的旁支上去了?
齊向昂大怒,讓接著查,這一查,卻查出原是牧茂才的一個同鄉從老師那裡拿了題,他那位老師與此次科舉的官員有著同門之誼。總之,怎麼都和德妃是沒有關係的。
再去審問牧茂才時,牧茂才又改了口,言說自己是害怕會死在牢裡,想要將德妃拉下水,這樣德妃便會對他施以援手。
原因真是如此,還是牧茂才另有打算,已不得知。犯下這麼大的事,被逐出京城,永世不得為官外,他身上還揹負了不少人情債,不僅如此,坐幾年牢總是難免的了。
但甘棠不覺得牧茂才可憐,這種人算是罪有應得,真正可憐的是供他讀書的那些女性們,眼看著都要過上好日子了,一朝成空。
對牧茂才的調查只是開始,後面牽扯出的朝廷官員才是大難題。齊向昂一邊動怒,一邊處理,忙得焦頭爛額,後宮是充盈了,可他沒機會去了。
至於甘棠,她一開始上班就一頭扎進互市計劃裡,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搞經濟發展。她這心態,也讓同僚們對她刮目相看。
總有人會給女子貼上許多標籤,來證明她們不適合這個位置。比如太過感性、軟弱、沒有大局觀等等。甘棠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所有人,該臉疼的時候都得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