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晚上利亞都睡得不踏實，斯萊特林的寢室不見天日、深陷湖底，是陰冷潮溼的，但睡夢中的利亞卻覺得渾身如烈火灼燒，既是不真實的感覺，可醒來後髮根都是溼漉漉的汗。

大概快五點鐘，利亞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她想去黑湖透透氣，興許會爽朗些。

朝陽在雲層中若隱若現地上升，黑湖邊的花卉樹植都被裹上了一層金光，四周靜悄悄的。利亞朝著黑湖邊走去，她看見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坐在那——是赫爾·博克。

赫爾紋絲不動地坐在開滿牽牛花的花叢裡，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卻沒有一點溫暖的感覺，他就快要與這片靜謐的景色融為一體了。

利亞緩緩朝他走去，也和他一樣坐在那兒，他們都沒有說話，沒有問彼此為什麼要來到這裡，就只是靜靜地感受湖風吹打他們的臉頰、髮梢，感受空氣中瀰漫的淡雅花香。

不知過了多久，赫爾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背有些發癢，他想撓一撓，卻在手背上摸到了一隻毛毛蟲。低頭瞧了瞧那隻蠕動的毛毛蟲後，他又將它捧在手心，輕輕撫摸著。

“你喜歡毛毛蟲嗎？”利亞問。

“算不上喜歡。”這是赫爾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聽起來低沉無力。

“我想幫幫它。”利亞攤開左手問道，“你介意把它給我一下嗎？”

赫爾點點頭，把毛毛蟲放到了利亞的手心。

利亞右手覆蓋在毛毛蟲上，指縫中隱隱約約閃現出一道微弱的光。當她把合攏的雙手慢慢張開時——那隻毛毛蟲蛻變成了一隻金色的蝴蝶。它從利亞的手中起飛，在陽光的照耀下扇動著它輕盈有力的翅膀，然後停駐在了利亞的指尖。

利亞心中的愁雲在此刻悄然消散，她渴望像那隻金蝴蝶一樣完成自己的蛻變。

赫爾陰鬱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他的嘴角微微咧開，笑得很是僵硬。

與動物交流、控制動物是利亞最引以為傲的天賦，在老宅子的時候她常靠著這些打發時間，寂寞時連老鼠也可以是消遣的玩伴。

“你想試試嗎？”利亞對赫爾微笑著，嘴角上掛著兩個甜甜的酒窩。

赫爾怔怔地點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指尖相觸，蝴蝶被移到了他的手上。赫爾的手指冰冷得像湖水一樣，沒有一點溫熱，但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臟此刻正急速的跳動著，就像蝴蝶撲騰的翅膀那麼快。

“這也是……魔法嗎？”赫爾卡修斯盯著那隻金色蝴蝶問道。

利亞回答道：“也許是吧。雖然派不上什麼大用場，但很開心我能幫到它。”

也許對這隻蝴蝶的幫助，就是對另一個自己的救贖呢？

“我可以留住它嗎？”赫爾試探著問道。

利亞眼裡含著笑意，卻還是搖了搖頭，她沒有想到赫爾，這個看起來比同齡人更深沉的少年，竟然也會像四五歲的小孩一樣索要自己喜歡的東西。

利亞抱歉地說道：“恐怕不行，它不屬於我們，蝴蝶是嚮往自由的。”

赫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然很不捨，但他還是帶著眷戀的目光，用雙手托起蝴蝶，讓它揮動翅膀飛向天空，飛向遠方。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要一起嗎？”利亞起身後拍了拍校袍上的泥土，想伸手拉一把赫爾，但他沒有接受這好意。

赫爾搖搖頭，只說了一句：“不了。”

十月的來臨讓天氣變得涼爽起來，牽牛花也不再盛開，利亞早起的時候沒有再看見那個坐在黑湖邊的男孩，不免有些落寞，也許是因為利亞覺得自己和赫爾有著同樣不可言說的秘密吧，所以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知曉彼此懷揣著心事，這也算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坦誠相待了。

最令利亞期待的就是十月底的萬聖節晚會了，她已經好久沒有參加過熱鬧的宴會了。10月31日的這天，禮堂裡張燈結綵，燭光閃耀。

海格種的巨大南瓜被雕刻成了可愛的燈籠，裡面甚至能容納三個人，一千隻像烏雲一樣的蝙蝠在牆壁和天花板上盤旋，使南瓜肚裡的蠟燭火苗一陣陣撲閃。

利亞身處其間，心中的煩惱都被拋諸腦後。

宴會在同學們吃飽喝足後，落下了帷幕。

利亞和婕希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隨著人群一起離開禮堂，忽然有人驚呼說樓上出大事了，本來還沉浸在節日喜悅中的同學們紛紛走上樓梯，想去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利亞在人流的末端，只能聽別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這些詞彙——“與繼承人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