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瞭解師兄的脾氣了。
當年師父在戰亂中收留了成為孤兒的自己,便委託給師兄手把手地教。
從生活到習武方方面面,說錢大謙是他父親都不為過。
可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記憶中師兄那高大的身材,已經略顯佝僂。
濃密的黑髮,也夾雜了些許白絲。
秦風鼻子有些發酸,但又不知說什麼才好。
過了良久,一句溫和又熟悉的聲音傳入秦風耳朵。
“還愣著幹嘛,一起過來勘察。也讓我看看,你小子這些年是不是泡在溫柔鄉里,沒有一點兒精進。”
聽到師兄發話,秦風趕緊蹲在錢大謙的對面。
兩人像配合多年一樣,熟練地查探起屍體身上的異常。
大廳裡的寂靜,並沒有等多久。
秦風和錢大謙相視一笑,便緩緩站起身,面向著靜待一旁的官員們。
看到錢大謙背對著眾人,繼續吧嗒著那根舊旱菸,並沒有說話的意思,秦風便開口了。
“應是詛咒無疑。《天物通紀》上就有相關記載,當年有天物落入某國後,部分殘骸被好奇之人帶回村子。該國一宗門去尋找時,整個村子都已經死得沒剩幾個了。”
眾人聽聞個個目露駭然,一個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堂外挪了幾分。
“只有少數身強體壯之人,勉強活了下來,但也喪失了勞作能力。傳聞是來自天物的詛咒,無藥可醫。而張大人和他的兩位僕從,死狀與書中描述相近,本官大膽推測,他們也是死於同樣的詛咒。”
錢大謙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堂上的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縣丞看他如此大不敬,剛想上前說兩句,卻被許呈用眼色制住。
隨著一口濃煙緩緩噴出,沒想到往日逆來順受,無慾無求的錢大謙,此刻就像換了一個人,威嚴不可近,氣場壓迫了整個大廳。
還是許呈見過世面,乾咳了兩聲,上前委婉勸道。
“錢兄,這張大人屍骨未寒,陳大人等也都還在這裡。您這樣坐在陳大人的位置上,是不是有點……”
彷彿沒有聽到許呈說話,錢大謙繼續吞雲吐霧。
眾官面面相覷,但一看到秦風也乖乖地站在一旁侍立,便沒人再敢多言。
畢竟人家四品的都站著等話呢。
堂內除了偶爾被煙味嗆出的幾聲乾咳,靜得能聽見掉針的聲音。
只有秦風知道,師兄已經沉浸在推理的狀態,看來他還注意到了一些自己沒有把握到的細節。
一杆煙吸完,錢大謙終於站起身來。
“陳大人你帶一半衙役,前去各個客棧,檢視近期投宿者有無異常,尤其注意有異常嘔吐及面板有潰爛者。”
“張縣丞,你帶剩餘衙役,帶足水和乾糧,去武庫取了甲冑穿上,記得矇住口鼻。沿著張起可能走過的路線仔細搜尋,看看可有遺落的異物。沿途不要沾任何外面的食物和飲水,如有發現,先回稟再處置。”
眾官紛紛覺得錢大謙有些狂妄。
就算他與秦風是故交,大家賣你幾分面子,但還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
陳縣令也面露不悅之色。
“錢大謙,張州牧不幸離世,死因不明。按照朝廷法度,現在本地主政的似乎是我吧。就算輪不到我,還有四品的秦大人在此。”
說罷便看向官階比自己高不少的秦風。
卻見秦風一臉淡然,彷彿事不關己。
“哦哦,不好意思陳大人,我這個人一旦進了狀態,就容易忘禮,也容易忘事。”
錢大謙彷彿被他點醒般,滿不在乎地說道。
陳縣令還沒來得及發作,錢大謙便將手伸進腰間髒兮兮的布袋中。
翻了半天,掏出了一塊小牌子,往地面上哐當一扔。
被安排到任務的張縣丞,眼看錢大謙沒明白自己已經失了禮,剛要搶先出頭,但看到地上牌子上的字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牌子倒是平平無奇,可上面刻著一個再清晰不過的“衡”字。
“可以去辦事了嗎?”
周國公門中人,沒有誰不認識這個牌子的。
此牌乃周王所賜,見牌如見王,乃為周國衡門長老才能持有。
進可調動一城軍隊,退可節制一州官員。
如果有人問起為何衡門會有那麼大權力,史官們會告訴他,沒有衡門的支援,周國的王族,根本不可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