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呈強忍著內心的怒氣,繼續好言好語。
“大謙,錢兄。我們現在沒時間,也沒心情聽你分析,只想要個結果。哪怕把朔風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罪魁禍首。這裡這麼多同僚的前途,就在你的判斷上了。”
看到一向自視甚高的許呈,用從來沒有過的低姿態和自己商量,錢大謙也見好就收,不再賣弄玄虛。
只見他蹲在地上,從口袋中仔細地撮出一小把菸葉,塞進了煙鍋中,思考著從何說起。
而此刻錢府西廂房的木床上,陸覺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向屋頂。
他在聽,在聽隔壁的動靜。
他在等,等父親入睡後,再出門去碰碰運氣。
只要有無界珠在手,或許還能找到那個紫黑色的箱子。
那可是他現在和陵光談判解掉身上魂種的唯一籌碼。
遲遲沒有聽到隔壁父親的鼾聲,看著腹部那根又長了寸許的黑線,陸覺不打算再等了。
神不知鬼不覺出門的辦法,也許有一個。
陸覺從床上坐起,凝神屏息,腦子裡極力地去想像傍晚那隻籮筐的細節。
一陣熟悉的頭暈目眩,片刻之後,一股子肉腐爛的味道,充斥著他的鼻腔。
這是哪裡?
眩暈感消退後,終於適應了這片黑暗。
藉著屋外微弱的光亮,模糊間只看得清地上幾塊白色的布。
這裡不是傍晚那個客棧?
忍著強烈的噁心,搖搖晃晃站起來走了兩步,黑暗中卻不小心被一個東西絆倒,跌坐在一塊白布上。
只覺得屁股下面有什麼東西。
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雙靴子。
陸覺好奇地捏了捏,這不是靴子,這是——
人腳?!
渾身打了個激靈,這冰涼的手感,一瞬間讓他明白了。
只有死人才會蓋白布!
陸覺不禁跳了起來退了幾步,這才漸漸看清屋裡的景象。
足足八九塊白布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地上,每一塊下面恐怕都是一具屍體。
而剛才摸到的那雙靴子,眼熟得很,不正是昨晚抓住自己的燕鶴麼!
把心一橫,小心翼翼走了過去,蹲在地上慢慢掀開了白布。
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血淋淋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燕鶴的左臂已然消失不見,胸口也有個碩大的空洞。
這衝擊力十足的畫面,讓他扭過頭去一陣乾嘔。
緩過勁來後,陸覺默默地蓋上了白布,畢竟人死為大。
此刻的心情無比複雜。
恨這傢伙昨天對自己下死手,還傷了那個姑娘。
又可憐他客死他鄉,屍體還如此慘狀。
回頭撿起絆了自己一跤的東西,原來是一塊沉甸甸的銅製令牌。
仔細一看,正面一個“燕”字,背後一個“夏”字。
應該是這幾個夏國人的,用來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陸覺心念一動,將令牌收進懷中之時,口袋裡的無界珠卻發出了好像指示般的響動。
而無界珠的反應也越來越強烈。
陵光說的能石就在附近?
心中一陣驚喜,同時也意識到傍晚客棧裡那兩個可怕的傢伙,也極有可能離自己很近。
既然是天意,那說什麼也要出去找找線索,等陵光醒來再商量對策。
陸覺對自己逃跑的能力還是頗為自信。
悄悄開啟屋門,面前是座不小的庭院。
地方寬敞得很,不像普通小康人家的住宅,院落中還有座小假山。
七拐八拐後,視野突然開闊起來,應該要到正門了,同時也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但是從牆壁上的景窗偷眼看去,靠近大門的庭院內,站著滿滿的全是衙役。
火把照耀下,一片刀槍明晃晃的非常刺眼。
縣衙?
陸覺終於明白了,自己一定是傳送到了縣衙的停屍房。
而那個破簍子,恐怕正在自己床上靜靜地躺著。
錢大謙猛吸了幾口旱菸,站起身來面色一肅,環視了一圈廳內眾人。
“諸位大人,依卑職淺見,張大人他們的死,乃是中毒或者被人下蠱所致。”
“有何證據?”
陳縣令有些將信將疑。
雖然不是刑名出身,但這麼多年官宦生涯,他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