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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霍斯臣,今天的見面確實很像在相親抑或約會。

霍斯臣身高要高一點,興趣愛好都很像直男,就算是gay,多半也是攻。

張宇文雖然對攻受角色轉換不那麼介意,卻暫時還不太想嘗試。

不過今天和霍斯臣見面,讓他很想談戀愛。 這個夜晚也比平時的夜晚,在入睡上花了更多的時間,也許在冬天裡,作為群居動物的人,都渴望著彼此靠近,得到溫暖吧?

鄭維澤最近最焦慮的事情,就是房租了。

他變著法子在直播間裡乞討,卻一無所獲,下個月的結算日即將來臨,屆時平臺會把他的直播收入所得,扣除手續費後依次發放。 截止至今日,兩個賬號上的收益頁面上,共計只有可憐兮兮的兩百零五元七角三分,這個數字猶如隨時嘲笑著鄭維澤的不自量力,更鞭打著他的顏值。

他已經近乎連續吃了半個月的泡麵,說“近乎”,是因為中間穿插了一頓常錦星烹飪的美食。 鄭維澤想跟室友們借點錢,奈何嚴峻在帶娃,一眼看上去就很貧窮; 常錦星不好開口,畢竟他想泡他,至少也要維持表面人設; 向張宇文借錢繳房租給他更沒意義,最後他瞄準了陳宏。

但一次無意中發現,這名健身教練自己也在吃泡麵,於是萬念俱灰,又乖乖回去直播。

鄭維澤每個夜晚都有兩套人設來回反轉折騰,一個男生賬號,一個女生賬號,女生的是個賣護膚品的業配賬號,當女生直播主時,他戴上假髮並開啟變聲器,本意是直播給姐妹們帶貨,然而漸漸的,直播間裡精蟲上腦的直男更多,最後他只得接受,將目標定在哄他們打賞上。

可他既放不開,又不會撒嬌,畢竟轉換性別有違他的本性,令他綁手綁腳總太不自在,時而還會不小心露出男性言行。

另一個賬號就輕鬆多了,人設是個gay大學生,服務客群為同性戀男生與腐女們,還是當男的更順心,深夜裡他攤開一些書本,給他們講睡前故事,營造個溫柔學青的人設,希望目標人群能不吝賞賜他幾文哄睡費。

不炒cp的gay可說等同於無油鹽水煮雞胸肉,看上去健康,卻乾巴巴的不說,還很柴,連對變形金剛都能組cp的腐女們都對他提不起興趣。 直播間永遠只有寥寥幾十人,還有至少一半是平臺送的瀏覽量。 外加鄭維澤總容易一邊做直播,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頭動靜想知道常錦星迴來了沒有,導致他總集中不了精神。

除此之外,他還有點心猿意馬,有時覺得撒嬌要打賞來錢更快,於是切換到女號,戴好假髮努力經營。

有時又生怕錯過了某個gay高富帥的天定姻緣,又忍不住切回男號去守株待兔。 切來切去很容易露餡,終於有一次,他切到女號的直播間時忘了開變聲器,把最後的零星精蟲嚇得紛紛離開了直播間並大呼晦氣。

那一夜,鄭維澤對人生充滿了絕望。

要堅持…… 鄭維澤嘆了口氣,心想,什麼事都要堅持,做直播也是。

然而堅持談何容易? 這些年裡他唯一堅持做下來的事就是每天給手機充電。 何況有的堅持值得被嘉獎,而另一些堅持則應受無情唾罵,不到最後成功時,堅持總是難以被定義。

找人組個cp? 一旦組了cp,直播間裡就不會有人追求他了。 鄭維澤仍然存著一絲希望,期待某個自己的理想物件在逛直播時,被知性又溫柔的他打動,繼而邀約他見面。

這天他在客廳吃泡麵,反省著自己的事業,常錦星早早地就回來了。

“怎麼又吃泡麵?” 常錦星問。

常錦星脖子上掛著相機,剛出了個外景工作──一群穿古裝的女生包了輛車,湊了個團,聘請他當隨團攝影師,到初冬的銀杏樹林裡去出片。

這些女孩們透過同好交友群認識,在網上是鶯鶯燕燕的好姐妹,到了現實便開始爭奇鬥豔勾心鬥角。 常錦星既要忍受她們千奇百怪的要求,還要在明裡暗裡的爭風吃醋中全身而退,他的臉在這種時候完全被忽略了,大家都忙著宮鬥,沒空搭理他。 於是當了一天的太監,常錦星身心都累得不行。

“我去煎蛋給你吃。” 常錦星說。

“我快吃完啦。” 鄭維澤說:“別開火了。”

“你老這樣吃不行。” 常錦星在桌旁坐下。

鄭維澤笑道:“我不會做飯,也不想用廚房,給靜阿姨添麻煩。”

常錦星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坐在餐桌前,低頭看相機裡今天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