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殊真是快氣歪了嘴,正要和陳二狗爭論時,就瞧見前面滕香從水裡出來,邁開腿踩上了石頭。
她一下看怔了,捂住了眼睛,悄悄從指縫裡往前看去。
嘴裡小聲嘀咕著:“阿香姐姐好像會發光。”
陳二狗也聽到了身後有人破水而出的聲音,但他神情依舊很淡定:“會發光的是燈籠。”
千殊不應聲了,只偷偷看滕香。
越看越臉紅。
陳二狗餘光瞥到千殊不得體的偷窺,輕笑一聲,一把按住她小腦袋,將她轉了個彎。
滕香抖開包袱,取出裡面衣裙,皺眉打量了一下,顯然這衣裙和之前她身上脫掉的那件不太一樣。
等裡外都穿好已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你們怎麼上來了?”
滕香看著前面一大一小,抿了抿唇,才皺眉開口。
她顯然不習慣這種主動搭話。
身上的傷,確實如陳二狗所說,以她的靈力,都只能接骨,卻不能將斷裂的經脈續好,傷她之人,或是武器,或是術法咒律,都有阻斷她自主治癒的狠辣。
如今身體依舊像是破棉絮一般,靈息紊亂,積攢不起靈力。
所以,她需要陳二狗口中說的頂級靈草。
她不能頂著這麼一個柔弱的身體去找她的仇人。
“二狗哥哥說今天天好,上山來看看!”千殊聲音還是那樣活潑,扭著身子轉身看滕香,掙脫了陳二狗,去牽她的手。
陳二狗這才轉過身來,拍了拍背上的竹筐,“你可別誤會,我們上山是來採藥的。”
他的目光卻是朝著滕香看去。
滕香的頭髮散了開來,長及腿彎,溼漉漉地垂在那兒,臉色看起來比起三日前好不到哪裡去,依舊蒼白,只一雙看過來的眼,依舊帶著傲氣。
她身上穿著淺藍色的細布裙子,但卻一看就知不是凡人。
心照不宣的,兩人對視一眼便各自移開。
陳二狗看著不遠處的深潭,心道這麻煩看來真得賴上些時日了。
滕香深呼吸一口氣,白著一張臉卻聲音冷冷道:“我會付你報酬。”
“那報酬呢?”陳二狗偏頭就順口問了句。
滕香腦袋嗡嗡嗡的,又疼起來,她抿著唇。
沒有鮫珠,身上沒有先前的那隻儲物袋,三百年前的自己,貧窮得可怕,連一顆珍珠都沒有。
滕香瞬間不願再在不煩村留下去,靈草她自己去找,這離恨墟不可能只有陳二狗一個會醫的。
她直接道:“欠你的,日後會還你,今日我就出村。”
她這麼硬氣,弄得陳二狗一下也沒了聲。
“二狗哥哥!你怎麼能問阿香姐姐要報酬!她救了我,咱們就得報恩!”小千殊生氣地衝陳二狗嚷,還翻了個好大的白眼,轉眼就拉了拉滕香的手,“姐姐你不要搭理二狗哥哥,以後你跟我住,姐姐的臉色這麼白,身體還沒好,別走好不好?”
陳二狗頭疼。
他都不明白,千殊為什麼這麼和滕香自來熟。
滕香是不會示弱的,說要走就會走,這裡本就沒有陳溯雪,留在這也不過是浪費時間。
她要去南河劍宗找陳溯雪。
只是她的手被小千殊緊緊攥著,低頭看小女孩眼巴巴的眼睛,一時不知怎麼冷硬拒絕她的好意。
陳二狗看著對面一大一小,竟是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千古罪人,問個渾身是傷的姑娘要報酬不說,還要把她趕走。
他心裡再道一聲麻煩,嘴裡道:“不要報酬了,一事不煩二主,求求你留下養傷。”
滕香回頭看他一眼。
對方軟了態度,她當然是順著臺階往下,矜傲地點了下頭。
“你既然求我留下,那我便給你個面子。”
陳二狗:“……”
小千殊也開心了,高興地對千殊說:“姐姐,我給你擦頭髮。”
她鬆開滕香手,就去撿那個包袱皮。
滕香當然不可能要個小女孩給自己擦頭髮,自己接了過來,將頭髮擦了個半乾。
陳二狗則去岸邊收拾滕香沒吃完的饅頭,還有她脫下來的一身沾了血的衣服,他轉頭問她,“這衣服還要嗎?”
滕香看到那血色,頭就疼。
“不要。”
陳二狗還是撿了回去,團成一團,包起來,並在沾了血跡的石頭上都灑了藥粉,包括那水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