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一口氣,肅容蹲下身,手掌覆於那塊小石,微微用力攥緊。
瞬間自她掌心亮起一道靈光,那靈光灌入石頭中,極快地點亮了以石頭擺成的法陣,風從陣眼吹起,她額頭上的碎髮被吹動,衣襬也被吹起,片刻之後,光芒暗下,風也止息,滕香才收回了手。
她的臉色看起來更蒼白了。
但她抬著下巴站起來,朝陳二狗看一眼,淡聲道:“剩下的交給你了。”
說罷,她不等他回應便轉過了身。
但陳二狗眼尖,還是看到了滕香唇角溢位來的血。
他知這人又倔又硬氣,指定是不願讓人看到自己這般模樣,便也假裝沒看到。
滕香進屋關門前,陳二狗又聽到了略微彆扭的幾乎聽不到的一聲:“多謝。”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回頭,但回應他的是關門聲。
扭回頭來,陳二狗看著村口方向,倏地又輕笑一聲。
滕香進了屋,就疼得站不住,靠在牆上,手撐著喘了好幾口氣,體內斷裂的經脈在剛才那瞬間靈息湧動時便又被拉扯撐開了。
她抬起手撩開衣袖,面板下出現經絡血點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將袖子重新放下,隨後吹滅了屋裡蠟燭,然後轉頭屏息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大約是兩刻鐘後,村子裡來了人。
但令滕香意外的是,她以為陳二狗在村口擺的陣會給將那兩個北巫族人擋在外邊,又或者是耽誤他們一些時間,卻沒想到,那兩北巫族人直接進了村。
她皺了眉,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陳二狗剛才擺弄村口陣法,是撤掉了那裡原先保護不煩村的陣。他不想北巫族人發現村口有那麼一個陣,而他在家裡擺陣,只是為了遮掩她的氣息,或者,是徹底隱匿掉千殊這間屋子。
所以……陳二狗只想讓北巫族人認為不煩村只是一個普通的村子。
滕香抬眼透過窗縫往外看。
陳二狗坐在院子裡挑揀藥草,旁邊擺了只燈籠照著,舉止隨意又專注,就這麼撥弄幾下,他就起身,打了個哈欠打算回屋。
村裡寂靜,那兩個北巫族人自然是找到了這裡,一見到陳二狗,也不必問,就從他的模樣打扮裡猜出他是誰,道:“你可是陳二狗?”
陳二狗似很是睏倦,眯著眼睛回頭,打量了一眼那兩人:“閣下哪位?來我村中作甚?”
那兩個北巫族人一個拿出一件法寶,似在查探什麼,另一個則從斗篷裡抬起臉,露出一張平凡的臉,態度確實居高臨下問:“你從黑市上帶回來的女人在何處?”
這般顯而易見的壓迫與威脅,陳二狗嗤一聲:“走了唄,村子哪有錢養個外面來的閒人,這一村老老小小可都指著我,留她作甚。”
那探查的北巫族人收了法寶,對另一人搖了搖頭。
“那你原先為何要帶她回來?”可那北巫族人顯然不好糊弄,語氣不善。
陳二狗就摸了摸他自己的臉:“不能因為我長相俊美就認定我是冤大頭吧?”他睨了北巫族人一眼,理所當然道:“我小妹說她有錢,她會付錢,就把她帶出來唄,錢貨兩訖,她要去哪,我又不是她夫君,管這作甚?”
兩個北巫族人:“……”
兩人對視一眼,沒再多問,卻是繞著屋子走了幾圈,再以法寶確定沒問題,這才走。
可滕香看到,那兩北巫族人沒有立即從村子離開,反而拿著法寶轉悠。
陳二狗靠在柵欄那兒,衝兩人悠然嘆氣:“閣下還是儘快從村裡離開,這裡不歡迎外人。”
那兩北巫族人只當沒聽到,在村裡探查一番,確定無誤後,才是離開。
陳二狗也回了自己屋,並未來找滕香,甚至熄了燈。
只是,再過一刻鐘後,那兩個北巫族人悄然又回到村中,此時陳二狗那屋也已經熄了燈,滕香看到那兩北巫族再次拿法寶查探過後,才轉身離去。
滕香也撫著胸口,強行壓下見到北巫族人的戾氣。
陳二狗敲門時,滕香深呼吸了口氣才開門。
她抬眼看過去,便道:“你說會給我製藥,何時能制好?”
陳二狗端詳著她的臉色,抬手示意滕香伸手,滕香皺眉,卻還是伸出了手,他搭上她的脈,皺了下眉,嘆息一聲:“我也沒趕你走啊。”
為了以防千殊醒來,他們說話都很輕,此刻陳二狗幾乎是也用氣音,那般嘆出聲來。
滕香很不習慣這樣,皺眉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