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牢，江菱第一次見到梟逸的全貌。

他整個人雙手被鎖在兩側，脖子上的枷鎖很重，嘴角血跡已經變黑。

黑色瞳孔黑色頭髮，一雙眼睛卻亮的出奇，看上去也就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五官卻非常立體，長得像惡魔。

江菱總算明白他為什麼要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了——

就他背後這紅黑色的翅膀，無論在白天還是黑夜都會異常明顯，江菱還以為他夏天也裡三層外三層的，原來是翅膀把衣服撐起來了。

可梟逸是人類啊。

這到底是覺醒，還是變異？

梟逸見到江菱，臉上凝重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半晌別過頭去。

“你在外面等一等，讓我和他單獨聊幾句。”江菱對月辰說。

月辰點頭默許，反正門外距離這裡也就幾步路，情況不對他隨時可以進來。

門關上，梟逸眼珠轉了轉，總算看向了江菱。

“怎麼……你也是來審訊我的？”梟逸動了動，聲音嘶啞，渾身的傷觸目驚心。

“你傻了吧唧的，行刺就行刺，這下讓人抓住了。”江菱仰頭看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聽她說出這種話，梟逸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你……不是月辰的侍衛嗎？我們還打過架，怎麼……”

怎麼好像還幫我說話呢？

“別誤會，你就這麼死掉太可惜。”江菱仰頭:“老三把你誇上天了，說你是個全才，這下好了，被你拉著墊背了。”

聽到老三，梟逸的眼神有一瞬間黯淡，不吭聲了。

老三，已經死在了月辰長槍下。

半晌，他才嘆了口氣:“人各有命，成敗在天。”

“僱主那邊有你的把柄嗎？這麼不怕死的你還是第一個，簡直就像被洗腦了一樣。”

梟逸搖搖頭，眼神複雜。

“如果體內沒有蠱蟲，我或許還能開口……現在，徹底不行了。況且就算我說了，你覺得鬼族人會放過我嗎？”

“我帶你出去啊。”

江菱眼睛也很亮:“喂，你我都是人類，末世生物裝得再冠冕堂皇，我也不可能因為他拋下一個有用的人類。”

這倒是讓梟逸有些意外了。

原來真的有人類摒棄了七情六慾一般，就算和末世生物關係再好，也始終可以放棄感情，堅持自己的原則嗎？

梟逸怔愣許久，嘴裡喃喃自語起來。

“和撒旦簽訂契約的孩子，為金錢拋棄心臟，為慾望擯棄尊嚴。

將你的愛恨榮辱親手奉上，將你的七情六慾親手毀滅……”

“什麼玩意兒嘀嘀咕咕的！你倒是大點兒聲啊？”江菱不理解。

梟逸卻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似乎發現了什麼新鮮玩意兒。

為金錢拋棄心臟，為慾望摒棄尊嚴……這說的，不就是江菱嗎？！

將你的愛恨榮辱親手奉上，將你的七情六慾親手毀滅……

梟逸盯著江菱。

她就是這麼做的，在冥船迷境，她像個瘋狂而大膽的惡魔，不惜自斷一臂來拯救歷史，即便他知道那不可逆轉。

而且，她曾經變成了一副駭人的模樣，還認識雲崖會老大……

莫非，她真的？

梟逸原本不著急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如今，他卻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急切地開口:“江菱！你，是撒旦嗎？”

“什麼玩意兒？”江菱一臉莫名其妙，隨後是嫌棄:“撒旦算個什麼東西？老子能打十個！”

梟逸覺得她可能一時半會兒聽不懂自己的話，或者在掩飾什麼，生怕江菱走掉:

“江菱！想個辦法把我體內的蠱蟲逼出來，我可以告訴你幕後指使！

但是我說完之後，你也得聽聽我的話，回答我一個問題！”

江菱不明白這大兄弟語言風向怎麼轉變得這麼快，但還是看了他一眼:“行啊，你要是反悔就死定了。”

梟逸點頭，眼神卻帶上了一種狂熱，注視著江菱。

江菱在只有梟逸和自己兩個人的情況下，變成了鬼道形態。

“你果然……”梟逸話卡在一半，又轉過頭去，眼睛裡是極力掩飾的激動。

“魔咒發動。選定物件:梟逸體內蠱蟲。”

不多時，梟逸嘔出一大口黑色的液體，夾雜著蠕動的蟲子。

他咳嗽著，眼睛都變紅了，眼睛裡的狂熱卻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