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愚原來是御獸宗的人。
鬼道跑了好久,確定沒人追才停下來,開啟了系統。
看梵愚也沒養寵物啊,怎麼加入的御獸宗?難不成他能把別人當狗……
咳咳,跑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補充體力。神髓還在努力發育,自己的外部營養供給也不能落下。
經此一戰,他不確定誡寥賦是不是開發新功能了,原來他怎麼不知道還能自動解鎖飲墨對應形態呢?
鬼道總結出瞭如下幾點:第一,百煞騰墨刀只有在墨異能時才可以使用;
第二,自己的異能不再侷限於墨和木,居然開發出了土;
第三,其他元素異能可以使用[鬼道]形態,而且會有對應的技能,這些技能彷彿他生來就會,刀上手那一刻絲毫不慌。
怪事。人與神的差距難道就是如此,十年勤學苦練不及別人一朝明悟?
“警告,能量低會影響神髓發育,請儘快補充體力。”系統的催促聲又來了,鬼道一溜煙跑進了對面的餐廳。
不是他不想理梵愚,而是因為情況本來就劍拔弩張,一旦他表現出和御獸宗半分親近就相當於站隊了,他還不想這麼快表明立場。
其次,說話也耗費能量,他剩餘的能量貌似只夠逃跑,還是等他死人微活以後再去找梵愚吧。
…………
梵愚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拘謹地側過身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他把繃帶徹底拆掉了——沒錯,他那繃帶把自己裹得像個木乃伊,走在街上跟法老王似的,辨識度太高了,他要便裝去找鬼道。
可是……
他又不確定地待在原地,許久還是崩潰,頹然靠著牆坐下,沉默了好久。
自己害怕別人的目光。
不管是欣賞的,探究的,善意的,還是帶著不懷好意和慾望的,這些目光已經如同射線,每次幾乎都要將他洞穿。
曾經他無數次站在燈光閃耀的領獎臺,也曾面對萬眾矚目的鏡頭微笑著舉起獎盃揮手,如今卻成了死後烙印在自己軀體上的一道道疤。
都怪他醒悟得太晚,太過耀眼被人注意是要付出代價的,小到被騷擾,大到生命。
他不敢了。
內心的恐慌依然在,就像洗刷過無數次的地板,即便乾淨如初,可仔細看過去,地板縫隙中的泥依舊那麼黑那麼髒。
過了好久,梵愚顫抖著扯下自己好不容易才紮上去的髮箍,眼眶通紅,動作越來越粗暴……直到,狼狽不堪披頭散髮地站在鏡子前。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似乎也愣住了;好久,才顫抖著抬起手來,掌心是一大把頭髮。
他沉默了,站在那裡很久很久,低著頭。
他哭了,沉默的,沒有一點聲響的哭。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長得好看,就因為優秀,他就要遭受無數的謠言,謾罵,諷刺和壓力嗎?
難道自己在遭受這些後,還要被別人說一句“你太敏感了,簡直是玻璃心”嗎?然後繼續微笑著接受千夫所指?
他不敢優秀了,這張漂亮的臉,他恨不得毀掉。要不是他死得早,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其實他已經得了抑鬱症。
他甚至,連哭聲都是壓抑的,害怕打擾到別人。
可是如今,抑鬱也被看成是博得同情的密碼了,讓真正脆弱的人又被貼上一個“抑鬱症”標籤,受的傷害反而越深。
他努力地抱住自己,想從內心深處獲得一點安全感,可惜沒有。
他依舊感覺自己被赤身裸體呈現在別人眼前,等待著別人的評判。
活著真的還有什麼意思?其實沒了,可自己死後偏偏又在末世甦醒過來了。
許久,他空洞麻木的眼神轉向了桌子,那上面還放著剪刀。
他對天發誓,他本來只想用剪刀剪一剪許久未穿的衣服上的線頭,好打扮得利索一點去見鬼道。
可是如今,他卻鬼使神差拿起了剪刀,看著鏡子,對準了自己的臉。
其實在自己弟弟灼傷了自己的軀體後,原本千奇百怪的眼神在看向他都變成了錯愕和嫌棄後,他反而心理壓力變小了。
可能……單純的討厭和嫌棄,也是對受傷太多的人的一種保護吧。
他不想去找鬼道了。那把剪刀貼近他的臉,他眼神中的光卻在變得黯淡卻堅定。
一陣急促的鈴聲,讓他一驚,剪刀掉在了地上,惹得他一陣顫抖。
好刺耳,好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