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鷲一愣,下意識就脫口而出:“風雨不動安如山……”
一陣風呼嘯而過。
空氣之中的味道變了,變成了炭火和炊煙的味道。
“已進入[白廈墟]。落地點:[白廈墟]特殊地帶??”
“哈哈哈哈……幾千年了……居然還有人記得住我。”
那聲音又說了一句話,等江鷲想再問時,卻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回應了。
腳總算落地了,江鷲輕飄飄點地轉身,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極其殘破荒涼。
江菱自己以前總是看小說,覺得機緣之地都應該是仙氣飄飄綠樹成蔭的仙境,可事實並非如此。
沒有喊殺聲,只有火苗噼噼啪啪的細微爆裂聲,燃燒在這片焦黑的大地。
斷壁殘垣,倒塌成一片的雕樑畫棟還彷彿對映著昔日的繁華,可如今卻在一片黑色中如同哀悼的白布,讓人心生悲涼。
不是古戰場,更像是一個被燒殺劫掠過的村子。
大雁哀鳴,烏鴉盤旋,水和泥混在一起,也混進去了屍體……
這裡並非天子腳下——不,應該說,這裡還有天嗎?誰是天?
一片黑色。天還沒破曉,卻已經覺得萬古如長夜。
江鷲站在原地,一時之間忘了要行動,顫抖的瞳孔裡面前的淒涼清晰可見。
許久,他才魂不守舍向前邁出一步,就聽得腳下一響,他愣了片刻,才低下頭,呆呆地移開了腳。
是半截手臂,還嵌在泥土裡。
場景帶給他的震撼過於強烈,以至於他深呼吸都無法緩解自己的窒息。
明明已經見過那麼多死人,卻在面對如此景象時,還是會痛——因為他知道,這裡的屍體多半都是無辜之人。
江鷲好半天才再次抬起遲緩的腿,又邁出一步,沿著村子道路走。
走了不知多久,才感受到有東西在動,屋裡,就在身側。
江鷲瞳孔一縮,快步走上前進了沒有門的屋子,就發現屋裡的水缸旁邊,一個襁褓還在動。
江鷲上前一把就將那襁褓抱了起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臉上再次有了別的情緒——
那是個嬰兒,因為瘦得皮包骨頭,估計好久沒吃飯,所以餓得沒力氣哭。
一時間,幾乎是本能反應,江鷲聽見自己說話了,而且是十分急迫甚至帶有懇求的語氣:“堅持住啊,我,我一定讓你活下去!”
說完,她的身體本能行動,抱著嬰兒狂奔。
“有人嗎!有沒有人!!!”風將他的聲音傳出去好遠,滅不掉的火焰距離他很近。
“有人嗎!……人嗎!……人……”
聲音帶著迴音,卻沒帶回一個活人。
“有人嗎!!!”江鷲眼見求助不成,隨便鑽進一家殘破的茅屋,看到裡面的屍體後就開始一刻不猶豫地翻箱倒櫃,想找出來吃的。
可是怎麼可能呢,發生屠村這種事為的就是糧食和錢,就連耗子死在這兒都得被人爭相吞入腹中。
什麼也沒有。
就連廚房的案板都不知所蹤,剩下的半個不能用的破板凳在死去多時的人身旁晃悠。
“可惡,戒指打不開……”江鷲咬牙,戒指裡的東西在這裡居然不能用,以至於裡面的吃的都拿不出來,包括問道人給的石頭。
他不怕死。
可是他見不得無辜之人死,尤其是剛到這個世界不久的嬰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著急,估計是因為在一片死氣沉沉中突然看見了搖搖欲墜活著的生靈,所以他不甘心,就像末世那會兒,他也在執著於找活人。
沒錯,不甘心。世間的不公太多,每一件都讓人覺得揪心。
他突然就回過味兒了——白廈墟,安得廣廈千萬間……
白,估計不是指顏色,而是“白丁”的那個白,意為普通老百姓,而白廈,是普通老百姓的居所嗎?
這裡,是安史之亂時期嗎?
沒有糧食。
江鷲毫不猶豫抽出刀,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刀,對準了嬰兒的嘴。
可是,當他再次看過去,嬰兒並沒有張嘴,似乎……睡著了。
江鷲腦袋嗡的一聲,試探著伸出手,有些難以置信地放在了嬰兒的心臟處。
……
毫無動靜,涼透了。再試試鼻息,沒有,只有風。
十分鐘,一條命。
江鷲愣愣地站在原地,又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