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沉默了。
算了,既然在雷區蹦噠了,還是不玩了吧。
“好,聽你的。”鬼道許久說了一句,語氣很緩和:“都這麼勸我了,我也沒有再玩的道理。”
梵愚愣愣地看著重陽如蒙大赦地鬆了口氣,雙手頹然放下,又愣愣地看著鬼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生氣的樣子還挺罕見。”
“能把我氣成這樣的也不多見。”重陽聲音悶悶的。
“……”梵愚內心有點五味雜陳。
和他想象中的發展不一樣,他都做好和重陽打一架的準備了,卻沒想到他來是勸鬼道放棄。
聽語氣,兩個人很熟。
而且……
梵愚覺得彆扭。鬼道是重陽很重要的人嗎?
他先一步回到了賭場,不一會兒重陽和鬼道也回來了。
“不玩看一下總可以吧?”鬼道不死心,重陽總算是答應了。
他無法明確拒絕鬼道的要求。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有拒絕指令在。
實際上也確實有,那是很久以前獲得的[最後的指令]技能。
江菱現在技能太多記不住,可是重陽不一樣。
他有一個機械腦子,更何況,腦海裡有關於江菱的記憶太少了,每一件事他都記得。
所以,他下意識把自己的這一種行為和情緒歸結為無法違抗指令。
可是事實上並非如此。
[最後的指令]重陽可以選擇不履行,可是他依舊還是多年來那個笨拙的機器人,笨拙地想要討別人開心。
他生性狡猾,卻唯獨在感情方面無法遊刃有餘,或許這東西本來就如同水流難以捉摸。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順著江菱,他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江菱離自己太遠,不這麼做她好像就會立馬離開。
他越來越像人類了。
還有一點,就是他絕對不會讓即將合作的合作伙伴在賭場上傷了感情,不然得不償失。
塞壬的結契物件是鬼道,自己如果放任不管把他放進了賭場,贏了錢收還是不收?有時候做事不能太難看。
鬼道坐在了重陽旁邊,他能讓自己看就足夠了。
今天主要目的也不是來賭錢的,而是想測試一下畢月烏之眼進化到了何種地步,是不是真的什麼都能看到。
“金烏眼開啟。”
一瞬間,大到人們臉上的表情,房屋構造,小到手底下的動作,牌面資訊,面板下的毛細血管,無一不透過不同顏色標註了出來。
鬼道感覺自己眼前有幾千個電子屏,正在同時向自己反饋訊號。
頭痛欲裂。鬼道眼前一陣眩暈,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在忘川境他強行撕裂了魂魄,現在又用高強度的金烏眼,要不是天塹丹改造了他的體質,以他現在的狀態必死無疑。
他的靈魂還沒有癒合,目前只長到了原來的三分之二,畢竟靈魂本來就不容易痊癒。
什麼都看不見了。
有溫熱的液體,從眼眶裡流了下來。
他聽見梵愚驚慌的喊聲,還有重陽急迫的叫醫生的聲音。
什麼都聽不見了,眼前一片漆黑。
“轟隆——!”
再睜眼時,滔天的海浪翻湧,海浪上的平臺浮浮沉沉,鐵鏈依舊在,雷電轟鳴。
可是,蛟龍卻已經完全掙脫了束縛,不見了。
細看之下,空中灰色的雲層中露出一段龍身,緩緩盤桓。
而海浪中,一個人面蛇身的女人,身著黃金甲,正睜開眼睛,面帶微笑俯視著大地,畢月烏就站在她的肩膀上。
黑色的面孔映著天地萬物,日月乾坤;白色的龍鱗與蛟龍交相輝映,金黃的眼睛流著血水。
龍骨面具,口吐黑氣。右手戴龍鐲,左手擒刑具。
然而,那刑具和鐲子怎麼好像變了模樣,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同……
她看著江菱,江菱的視角也對著她。
好奇怪。自己是在直視神明嗎?那為什麼沒有天罰?
不對……自己的眼睛也流血了,某種程度來說她和自己還挺相似的。
這是自己隨意窺探秘密的代價。
…………
好吵。誰在說話……
身體很虛弱……很久沒有這種動都動不了的狀態了。
“病人現在狀態非常不好。靈魂有明顯的撕裂痕跡,目前也還在恢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