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氣得抓起木棍就往江鷲身上抽:“小兔崽子,你真是皮癢了!居然把長命鎖賣了?你知不知道那是哪裡來的!”
“那是保佑你平安的!氣煞我也!”
江鷲沒躲,捱了兩棍子,後背火辣辣疼,卻倔強地抬起頭:“爹!有長命鎖的時候,難道我們日子就好過了嗎?
我們不還是背井離鄉,被突厥人趕著到處跑嗎!如今這東西換不來糧食,難道還換不來武器嗎!”
“你!”寒士指著他,身子都在顫抖。
“爹。”江鷲繼續說:“長命鎖殺不掉突厥人,但是弓箭可以防身。長命百歲實現不了,起碼別死的不明不白。”
寒士好半天說不出話,隨後棍子一丟,轉過身去:“我真是管不了你了!”因為正在氣頭上,他腳步都快了幾分。
江鷲站在原地,不確定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可是他想活,能讓人長命百歲的不是長命鎖,而是糧食衣服和錢財。
寒士是讀書人,自然帶著讀書人的傲骨和清高,很多時候只會窩裡橫,可是這世道,最要不得的就是這兩種東西。
江鷲不會弓箭。所以自從這以後,他每天都在練習,用木棍。不能用真正的箭,因為一個箭袋裡數量就那麼多,用完了真的來敵人了怎麼辦?
木棍有輕有重,長短不一,最主要還形狀扭曲,所以江鷲沒有系統練起來相當困難。
可是那有什麼要緊,江鷲從小就有一股倔勁兒,越學不會他練得越勤快。
於是,江鷲因為躲得快,機靈,成功活到了十五歲,第一次用箭射鳥,居然真的成功了。
江鷲覺得神髓可能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不說別的,體質絕對變好了。
他長到十五歲,吃的都是一樣的糧食,可他比同齡人力氣大而且高,看上去倒是像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
面貌還是江鷲,看來改變的只是身份。很好,總算是長到了可以幹大事的年紀。
“父親。”
這天江鷲抓了一隻快死的跑不動的兔子燉了,還難得從村口買了白麵饅頭,看著父親吃完,才小心翼翼開口:“父親,我想去城裡看看。”
京城去不去得了不知道,城裡總可以。只是寒士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江鷲才和他商量。
“去那裡做甚。”寒士吃了饅頭抹抹嘴,吸了吸鼻子:“到處兵荒馬亂,城裡也不太平。”
相處了這麼久,江鷲也瞭解了寒士的性格。憐憫百姓,卻無救世手段;憂心家國,可憐沒有武功。
總的來說,他真的是很符合江鷲刻板印象中的讀書人。
“你都不好奇城裡的新書嗎?”江鷲知道對於寒士這樣的人來說不能硬碰硬,不然很容易激發他的逆反心理,於是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問道。
寒士手一頓,假裝不在意,頭都沒抬:“我在意那個做甚。”
江鷲一看就覺得有戲,一拍大腿,嘆道:“唉——我還以為你會感興趣呢,聽說最近的城平定了,還想去給你找書來看,看來是沒戲咯。”
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寒士著急:“慢著!”
見江鷲回過頭,他又避開目光,支支吾吾:“城裡平定了?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前啊。”江鷲心裡好笑,繼續循循善誘:“聽說都重建了,而且書也擴列了,可惜你不感興趣。”
“咳咳!”寒士咳嗽,努力掩飾尷尬:“這個……不是我不想去啊,我們去了也沒住的地方,而且車費太貴了。”
江鷲一聽就是讓自己想辦法呢,心裡樂呵:“放心,我自有辦法!保證不偷不搶,讓你有地方住,有吃的吃!”
不偷不搶,怎麼可能。只不過就是不再擺在明面上了,畢竟寒士年紀大了也受不了刺激。
其實在上當受騙這一方面,江鷲並不太擔心。
畢竟現代的詐騙層出不窮,唐代的騙術就那麼幾樣,出新花樣也隔很久,所以他不擔心。
另外,他自己也是騙子,這是不能說的。
他這個年齡,拿得起屠刀,放得下感情,還有什麼做不得的,不愁養不活自己和寒士。
寒士沉默半晌,還是嘟囔:“那,有沒有酒啊?我很久沒喝酒了。”
“有,當然有。”江鷲笑得很諂媚:“等進城安頓下來,我去想法子找!”
“那……也行。”寒士眼睛亮了一下。
於是,經過慫恿,第二天一早,他揹著弓箭,帶著寒士,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