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東被送進了局子,面對警察的審問,他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如實供述了一遍。
“也就是說你進女廁所是為了找人,不是耍流氓。”年輕的男警察一臉懷疑地看著愁眉苦臉的馬東。
流浪漢自知有口難辯,但還是十分配合得回答著警察的問題。
“她說好在廁所門口等我的。當時距離發車只有兩分鐘了,你說我急不急嘛,你看車票都還在我這裡。”說著,流浪漢從兜裡掏出了證據。
這時,一名女警察走了進來,在男警察耳邊嘀咕了幾句。
男警察接過馬東手裡的兩張車票,仔細核對完上面的資訊以後,對馬東說道:“我們查了車站的監控錄影,情況確實和你說的一樣……”
警察話還沒說完,流浪漢連忙問道:“你們能看監控!那你們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不?只要你們幫我找到小蘭,想關我多久都可以!”
聽到這兒,一旁的女警察不高興了,“你怎麼說話呢?是我們想關你嗎?你以為我們警察一天閒得沒事兒,就喜歡抓人玩是不是?你違法了就得受到相應的處罰!”
“是是是!你們能幫我找小蘭不?只要你們幫我找到她,我給你們當牛做馬!”流浪漢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我們的職責是抓壞人!又不是私家偵探。”女警察沒好氣兒地說:“再說了,腿長在人家身上,她想跑就跑,你把她找回來有什麼用,她說不定就是存心騙你的!”
“你胡說!她說過要跟我一輩子的!她不可能騙我!她不可能騙我!”流浪漢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要不是男警察攔著他,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幹什麼?你想襲警啊?告訴你,襲警罪名可就嚴重了!”男警察衝他怒吼道。
等對方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以後,男警察又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雖然說幫你找人不符合規定,但是你可以報案。她不是把你的包拿走了嗎?只要你報案,我就有義務抓她。你報不報案啊?”
“我要是報案,那她不就成犯人了?”
“對,但是立案了,我們就得抓她!”
流浪漢思索片刻後,哀傷地搖了搖頭。
“看來你還是個情種啊!”男警察調侃道。
沒等對方開口,他又接著說道:“兄弟,你聽我一句勸,那個女人你別找了!當時你被保安抓住的時候,她就躲在一旁看著呢。她要是真想跟你好,怎麼會丟下你不管呢?她就是利用你逃出那個山溝溝!”
“她就是利用你逃出那個山溝溝!她就是利用你逃出那個山溝溝……”
從警察局出來以後,這句話一直迴盪在流浪漢的腦海裡。但他卻始終不願意相信小蘭對自己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那個他們分別的車站,發了瘋似的在人群裡尋找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折壽十年,換對方回心轉意。
身無分文的流浪漢在車站門口站了足足三天。這些日子,累了他就躺在車站門口的臺階上;渴了他就去垃圾桶裡撿旅客喝剩下的礦泉水;餓了他就張開嘴吃西北風。當然,偶爾他也會收到好心遊客施捨的食物和一些零錢。
慢慢地,他開始心灰意冷,他不再瘋狂地思念小蘭,而是掛念起了馬東年邁的母親。他離開馬東家已經好些日子了,不知道那些食物能不能支撐她活到現在。
掛念逐漸變成了擔憂,原本已是一片灰暗的世界,又突然有了一抹色彩。他還有“親人”啊!那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他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而不管她的死活呢?終於,他下定決心離開車站,踏上了“回家”的路。
流浪漢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在離開馬東家的第七天中午趕了回來。只可惜,昔日那個替他遮風擋雨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被燒焦了的廢墟。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
流浪漢一邊撕心裂肺地大喊道,一邊兒衝進了灰燼裡。他瘋了似的在房屋地殘骸裡翻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害怕自己找不到她,但他更害怕自己找到了她。
幾個鐘頭下來,他的十根手指已被磨得血肉模糊,可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因為,肉體所承受的痛苦遠比不上心靈受到的創傷折磨。
突然,他在半根焦木下發現了一塊花棉布的碎片,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自己臨走前,馬東的娘穿得就是這件衣服!
頃刻間,悲傷的洪流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沖垮了他內心的最後防線。悔恨、悲傷、麻木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